第469章 年许(2 / 2)

西域女人比满头金发的洋人女子更为稀有,论野性,前者更要魅人一些,通常在青楼里都找不到此等货色,引得所有行人都投来目光。

李幼白这时已经用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庞,她故作神秘的笑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回到居所时不走大门从后门进去,苏尚去了上京,九叔又被遣走,家里没下人离开许久后再回来,不少地方都染了尘埃,没人打理,再好的房子也都萧条了。

暂时将风铃和她的族人安顿在自己家里,随后组织他们打扫庭除,估计是从没做过,动起手来笨手笨脚的,擦门扫地都不太会。

风铃更是离谱,扫着扫着就把扫帚给扫断了,手劲没轻没重,弄了大半天等到街上有人点起灯笼,整座宅院才算是清扫干净。

夜晚来临时,天空中偶尔会传来几声炮竹的声响,抬头看去,灿烂的烟火在空中绽开,年关很快就要到了。

李幼白换回男子打扮,戴好发冠,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出去买些食材回来做晚膳,恰好和端着水过来泼地的风铃撞在一起。

大眼瞪小眼一阵,风铃不可置信地指着小白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李幼白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衣料虽不华丽,却剪裁得体线条流畅衬得身姿挺拔如松,硕大的胸脯紧紧勒着,可还是有点细微的隆起。

腰间束有一条深色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不过分柔媚反倒透出一股英气。

李幼白张开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摇头说,“说来话长,待会回来吃饭再同你解释,我先出门一趟买些菜食。”

看着小白阔步离开,步履间带着几分男子的洒脱却又隐隐透出女子的轻盈,风铃放下水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黑夜遮掩了绯红,她长长叹了口气,对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清楚了。

中州城上空,腊月寒风裹挟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掠过街巷,整座城池仿佛被朱砂与金箔泼染。

青石板路两侧的茶楼酒肆檐角高挑,一串串赤色琉璃灯笼在暮色中摇晃,映得幌旗上“福”“寿”墨字忽明忽暗,道道香气萦绕随着光传向远点的地方,渐渐酿成独属岁末的人间烟火。

李幼白提着食材在街边静静站着看了会孩童打闹嬉戏,旋即才转头回家。

心里有时总会升起愁绪,她是不会老去的,可看着熟悉的事物慢慢随时间而消逝时,她心底就会生出感慨与一种难舍的伤感。

“这应该就是小孩子和大人的区别,小时候渴望长大,长大了又渴望回到当初,人生就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

家里,风铃几乎将宅子上下都用水冲刷了一遍,大冬天的,南方在她看来并不冷,打扫干净闲暇下来。

李幼白还未回来的时间里,她便自己坐在正门口的座椅上光明正大脱掉外袍,只剩下件围着胸脯的缠带,慢条斯理给自己的伤口换药。

等到李幼白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柔和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声音大了几分:“你怎么能在这里换药?”

风铃听着对方的口气,很明显能察觉到对方生气了,略微心惊。

因为小白生气起来真的有些骇人,并非来自武学上的压迫对方还是没有杀意的,对于气息小白掌控的很好,平时看着就像个普通的姑娘,真要动起真格,她便给人一种宗师般令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表面温柔,实则内心是有些刚强的。

“这里是中原,不是大漠,入乡随俗女子在此处应该矜持些。”李幼白压下口气,觉得刚才自己的话有点重了,改口又柔和下来。

风铃愣了片刻,忽而听话地点了头,将外衣给重新穿上了,“我记住了...”

李幼白多说什么,招呼人把伙房里的木柴搬出来放到前院中,围上石砖堆成火炉,引燃之后架上大锅,加入井水后丢入各种作料等待烧开。

“这是做什么?”风铃凑过来问道。

李幼白把洗好的素菜和各类肉食一一摆放到木桌上,解释说:“这叫火锅,你肯定没吃过,待会别把舌头都吃掉了。”

等水彻底烧开,李幼白把汤勺放进去搅拌,然后舀起汤水自己尝了尝味道,觉得差不多了,便招呼大伙坐下开吃。

她率先演示一遍,夹起片薄薄的生肉放进翻滚沸腾的汤锅里,只是简单一捋就又夹出来,放在蘸料啄了一下,接着再吃进嘴中。

众人面面相觑,倒也没人质疑这种吃法,包括风铃在内全都来自西域,吃东西方面并没有任何讲究,最多便是烤着吃了,看到李幼白的方法他们也跟着动起筷子。

起先动作还很僵硬,直到吃到第一口以后,动作就开始流畅了,然后越来越快。

风铃咽下一口羊肉后长长吐了口热气,在冬日里,长长的白雾从她嘴里喷出,她吸着鼻子对李幼白说道,“呼...你真是会吃...”

她一筷子就是五六片生肉,一点都不客气,沾上辣料吃得满头大汗。

李幼白帮她倒了杯解辣的茶水,随后才小口小口开吃,得意说:“我早就说了,以我的能力今后绝对能当个厨子,保证不愁吃喝。”

十几个人整整吃了一个时辰,深在城内,无需像在野外那样警惕,吃得安心,一个个撑着肚子帮忙收拾残羹剩饭。

李幼白去伙房里看了一眼,出来时对风铃问道:“你要不要沐浴?”

“我,算了吧...”风铃摇摇头。

李幼白没说话看着对方,风铃被看得有种发毛的感觉,挠挠脸颊改口道:“我正好觉得不舒服,洗一下吧。”

将热水倒进木桶里送到水房,来回两次,风铃看得不太好意思,毕竟住在人家宅子里还要别人亲力亲为,李幼白是没所谓的,她从来没有使唤人的习惯。

她看着风铃那身脏脏的衣裤,当即拿了套自己的衣服过来,由于自己里头穿的内衣款式不合,她是没打算给风铃穿的,毕竟那种款式来自千百年后,让现在的女子穿未免有种不懂廉耻的味道。

就在李幼白倒水的功夫,站在水房门口旁边的风铃突然开口询问道:“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呢。”

想起这事,李幼白直言说,“还记得我同你说的皇商么,我现在是苏家的女婿了,名唤李白。”

“女婿...你嫁人了...不对,你,你娶了苏老爷的孙女?”风铃不可置信的大惊,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她不懂,可是她大受震撼。

李幼白把手伸进浴桶里,觉得水温不差了,便回头对她笑笑:“正是这样,这可是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你可要帮我保守,对了,别让伤口碰到水...”

她没做解释,提着木桶面含笑意从水房出去了,木门合上,款款莲步随之远去。

风铃看着手里小白拿给自己的衣物,紧紧握着又松开,随后将之挂在架上,脱去身上衣物,踩着小木凳慢慢把赤裸的足踝伸进桶里。

感受着恰好的温度,她整个人迈入进去让热水侵蚀自己的肌肤与身体,随后坐下靠在桶边,敞开双臂头枕在桶的边沿上,视线盯着悬挂在水房中央悬挂着的明灯,她突然觉得很是梦幻。

接着视线落下,看到肩膀上那道狰狞可怕但快要愈合的伤口,她忽然觉得,这道伤口要比房里的明灯更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