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簪子，脸上的笑容无比温柔。</p>
王磐闭上眼睛，他不想看到她消失的样子。</p>
许久之后，他睁开了双眼，这次他的眼中没有哀伤。能再次见到她，王磐内心真的非常满足，无论这里的她是取自自己的记忆还是试炼在白虎之力的催动下能沟通生死，暂时让她出现，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很开心。</p>
哪怕他们一句话都没说。</p>
“剩下的，应该就是我的父母了吧……”王磐看着那聚散在一起的灰雾中再次隆起的熟悉轮廓，喃喃自语，他的脸上再没有之前的犹豫和哀伤，只有释然和期待。</p>
能和已经逝去的人再见一面，哪怕只有十息，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们，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奢望。</p>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p>
……</p>
金黄色的神力泛着暗暗的紫色光芒，芙蕾雅轻轻一挥手，面前艾薇模样的希露顿时身首异处，平滑的伤口喷涌出大量的鲜血，芙蕾雅周身的神力一震，将迸溅而出的鲜血挡在身外。</p>
她的身后，已经有七具尸体，每一具都是干净利落地斩首。这些尸体中跟随在她身边数年的奴仆，有无罪之城的管家，边境的战友甚至还有她隐藏在心里深处的对希露扭曲的爱，可面对这些，她没有半点收手。</p>
没有什么比获得白虎传承更重要，尤其是当四圣传承意味着一个种族崛起的时候。</p>
“来吧来吧，”芙蕾雅伸出纤纤的手指，给自己紫黑色的指甲涂上希露鲜红的血，脸上竟漾起一抹奇异的红晕，“谁来都无所谓，是真是假也无所谓，我只要一路杀下去，就一定能获得白虎传承……”</p>
她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身披紫色大氅的男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熟悉的脸上是温柔而慈祥的笑容，他笑着看着她，然后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可以动手了，然后慢慢闭上眼睛。</p>
芙蕾雅的心剧烈颤抖，举起的手慢慢放下。</p>
久违的，她的脸上露出了苦涩。她可以杀很多人，哪怕是战友同胞，哪怕是她心爱之人，为了种族她都能狠下心来，唯独这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p>
“真是一场充满恶趣味的试炼啊……”芙蕾雅叹了口气，“好端端的，谁能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呢……挺遗憾的，这个试炼要早个几年出现，我说不定真的下得去手，不过现在嘛，只能算了……”</p>
“以我对这个试炼的推测，越靠后出现的身影，在心中的地位越高，自己也越下不去手。”芙蕾雅数着地上的尸体，当她看见希露的尸体时，美目还是一颤，“亏自己连希露都狠下心杀了，也才只有七个人啊……”</p>
……</p>
灰雾凝聚又散去，一道道身影依次出现在维琪面前，而扛着斩龙剑的维琪却只能跳着脚，围着虚影焦急乱转。她猜不透试炼的真伪，头脑简单的她就单纯地认为这里出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p>
“安珀……安德……尼诺姐……芙蕾雅……鲁菈姐……哥哥……爹爹……呜呜，哪个自己也不能动啊！”维琪委屈地一把将斩龙剑扔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p>
她或许在天赋和对大道的理解上更符合白虎对继承者的要求，但一个王，是不能如此天然甚至是愚蠢的。</p>
……</p>
“弟弟……”面对着熟悉的身影，墨玄枪毫不犹豫地放了下来，尼诺颤抖的声音中满是震惊以及重逢的喜悦，即便她已经狠下心来扔下了八具尸体，面对自己的弟弟她还是放弃了。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弟弟，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具刚刚被自己杀死，心口还流着鲜血的尸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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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曾经的爱人。</p>
“我没有办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杀了你……安迪，对不起……”尼诺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可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p>
……</p>
当那身影出现，手中没有青龙战戟，身上没有逆鳞甲的苏婉眼眶湿润了。从刚刚依次出现的牧仙师姐，秦雨秦川兄弟，她就猜到他会出现，她和维琪一样，她的身边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p>
但她和维琪又不一样，她没有动手并不是她愚笨，而是她善良。</p>
身影凝实，苏婉握紧的手慢慢松开，她仰着头，望着那双如水的眸子，泪水流过脸颊，嘴角却勾起笑容。</p>
“王师兄……”</p>
她，还是那个龙桃宗的苏婉。</p>
……</p>
“爹！”紫色的火焰消散，李圆圆跪在地上，望着那脚踩金莲的不算宽阔的身影，强忍的泪水最终还是决堤而出，男人面容悲悯，这并非佛门之中悲悯世人，却似只悲悯他这可怜的女儿。</p>
……</p>
“你既然这么想要白虎传承，那你就杀了我吧！”面前手背上有着蝴蝶魔痕的女子望着他身边不计其数的尸体，眼神有些漠然，“莫钰，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居然是一个这么狠心的人！”</p>
“宫锦你听我说，我这都是为了种族……”</p>
“那好啊，为了种族，你杀了我吧！”宫锦冷哼一声，向前跨了一步，脖颈抵在他的刀刃之上，刀刃猛地后撤，似生怕伤到她一样。</p>
“来啊，你不是挺狠心的吗，你爹，你爷爷，还有我哥……好家伙，你都狠下心动手，来吧，他们都能杀，我也能，动手啊！”</p>
看着面前女子愤怒的模样，莫钰最终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刀。</p>
一道宏大的意志将所有人笼罩，灰雾快速散去，第三试炼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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