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你疯了!”逸君急得嘶喊,前来抢我的碗。
哐当,茶碗坠地,一切都太迟了……
我唇角沾着药滴,轻浅地笑。
“疯子!傻子!药岂可乱喝?快去叫大夫来!”他的泪,清亮清亮,蜿蜒而下。他托着我的头,手指伸进我喉咙使劲抠,“快!吐出来!”
我被他抠得干呕不止,推开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我站直,气定神闲,“晚了,你知我喝的是什么?”
“是什么?不是堕胎药?”他立时警觉,眸子里慌乱与惊恐交织。
我擦了擦唇角,指尖便凝着一滴黑红,“是老鼠药。”我轻言如风。
他倒退两步,眸子里的绝望如临末日,继而爆发,一句话也不说,倒了清水,疯狂地一碗一碗往我嘴里灌。
我呛得无法呼气,大部分的水泼洒在我身上,浸透单薄夏衣,透心的凉……
“别闹了!”我伏在桌面喘息,“有些东西,再多的水也无法洗净。”
他没有了声息,其他人皆悄然无声,只各怀心事,看着这场闹剧。
良久,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低低呢喃,“好!这样好!原本生无可恋,我随你一起去!这样,可以洗净我的污垢了么?来生,只有你,只有我。”
“混账!”他的话激怒了老祖宗,“要死要活,成何体统!来人!把这恶妇拖下去!不就纳个小妾吗?夫君有后,应该高兴!有你这样的妒妇吗?”
在逸君的抗议声中,家丁上前将我和逸君拉开。老祖宗对逸君的宠,是有限度的,如今到了关系高家子嗣的问题上,老祖宗绝不会含糊,更不会姑息我,这,是必然。
“把少爷送回房!至于这个妒妇,要死要活随她!死了裹张席葬了,活着就给我看起来!至于如烟,既事已挑明,就不用藏着了,择日纳妾!”老祖宗怒火不止。
逸君在家丁手下抗争,“不!老祖宗!救不了歌,我定随她去!你们能奈我何?”
老祖宗盯了逸君许久,不慌不忙,“逸君,老祖宗是宠你过头了,你是高家长子,老祖宗不可任你随性胡来,别的,倒可顺着你,但这生死却由不得你!你们几个,给我二十四小时守着少爷,吃喝拉撒都跟着,少爷少根头发,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这一招是狠的,善良如逸君,断不会因一己之私害了人全家性命……
屋里又静了下来,窗外的知了叫得人憋闷。
逸君望着我,瞳影润泽,“歌,你怎么如此傻?即便世人负你,你也要爱惜自己……”
我放声大笑,笑到腹内痉挛,趴在桌上才稍感舒适,待气息渐缓,我抬头,仍忍不住唇边笑意,“你们真以为我喝了老鼠药?我会那么傻吗?为你们?值吗?我喝的,不过是一碗红参粉冲的汤而已!真是笑死人了!”我继续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