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二郎按下“铁棺”猩红按钮的瞬间，毁灭的齿轮在远方转动。</p>
而此刻，长白山腹地边缘，一个被日军重兵拱卫、名为“狼窝”的集镇，却灯火通明，弥漫着一种病态的松弛。</p>
这里是日军“山岳联队”追剿段鹏的前沿指挥部所在。</p>
集镇中心，一座加固改造过的青砖大院（原伪满乡公所），戒备森严。探照灯的光柱在院墙上扫来扫去，哨兵刺刀闪着寒光。</p>
院内主屋，灯火通明。</p>
山岳联队联队长佐藤大佐，正对着地图焦头烂额。</p>
鹰嘴崖要塞失守、装甲列车被碾成废铁的消息刚传来不久，派去围剿段鹏集结点的小林中佐又像人间蒸发，只传回遭遇森林大火、损失惨重的模糊电文。</p>
“八嘎…段鹏…暗夜之虎…”佐藤烦躁地扯开领口，感觉脖子上像套着无形的绞索。梅津司令官“剿灭暗夜之虎”的死命令，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头。</p>
“报告！”一个参谋小心翼翼进来，“搜索队…在西北老金沟方向…发现小林中佐残部…十不存一…他们说…遭遇了…地狱之火…”</p>
“地狱之火？！”佐藤眼皮狂跳，一股寒意窜上脊背。他强压惊惶，厉声道：“命令！各部收缩！加强警戒！尤其是油库、弹药库！段鹏这条毒蛇…最擅长偷袭！”</p>
“哈依！”</p>
命令下达，集镇外围的巡逻队明显增多，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p>
佐藤看着地图上那片被标记为“段鹏活动区域”的茫茫林海，眼神阴鸷。他抓起桌上的清酒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越来越浓的不安。</p>
“暗夜之虎…哼！就算你是真虎，进了我的狼窝…也得扒了你的皮！”</p>
集镇西北角，一片废弃的矿工棚户区。</p>
残垣断壁，死寂无声。</p>
一个穿着翻毛皮袄、满脸沟壑的老猎人（孙把头），像融入阴影的石头，蹲在一处半塌的土墙后。他的手指，死死抠着墙缝里一块不起眼、布满苔藓的青石板边缘。</p>
段鹏伏在他身边，夜视镜下的眼睛锐利如鹰，扫视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日军指挥部大院。</p>
“段队长…错不了…”孙把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骨的仇恨，“小鬼子占了镇子，就把这老金矿的入口封了…可他们不知道…当年矿塌了，俺爹和十几个兄弟…硬是用手…从后山抠了条活路出来…”</p>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发力！</p>
咯吱——！</p>
那块沉重的青石板竟被缓缓挪开！露出下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p>
一股混合着陈年腐木、泥土和某种动物粪便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p>
“地道…直通…那大院下头…当年的通风井…”孙把头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俺爹临死…就指着这路…说…留给后人…报仇…”</p>
段鹏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杀意。</p>
“耗子！探路！鹰眼！断后！其余人！跟上！”段鹏低吼，第一个矮身钻了进去！</p>
地道狭窄、低矮，仅能弯腰前行。</p>
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p>
岩壁湿滑冰冷，不断有冰冷刺骨的地下水从头顶的岩缝渗出，滴在脖颈里，激得人一哆嗦。</p>
“队长…前面…塌了一小段…得爬过去…”前面传来“耗子”压低的警告。</p>
段鹏匍匐着，挤过一处仅剩尺余高的缝隙，尖锐的岩石刮破了手肘的衣物。</p>
突然！</p>
头顶传来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扑棱声和尖锐的嘶叫！</p>
“小心！蝙蝠！”</p>
“耗子”惊呼！</p>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带着腥风，猛地从黑暗深处扑出！锋利的爪子直抓面门！</p>
段鹏反应快如闪电！头猛地一偏！</p>
嗤啦！</p>
肩头的衣服被利爪撕裂！火辣辣地疼！</p>
他反手拔出绑腿上的匕首，寒光一闪！</p>
噗！</p>
一只扑到眼前的硕大蝙蝠被精准地钉在岩壁上！翅膀疯狂扑腾，发出刺耳的尖叫！腥臭的血液溅出！</p>
“是毒蝠！别被咬到！”“老烟”在后面低吼，用枪托砸飞另一只。</p>
混乱中，又有两名队员被蝙蝠抓伤、咬伤，伤口迅速发黑肿胀！</p>
“打药！快！”段鹏一边挥刀格挡，一边命令。队员们迅速掏出蛇药和急救包。</p>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蝙蝠的腥臊，惊魂未定。</p>
“走！”段鹏拔出匕首，甩掉上面的污血，眼神更加冰冷。</p>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弱的、人工光源的折射。</p>
“耗子”停下，指着头顶一处被腐朽木条和铁丝网勉强封住的、碗口大的缝隙，声音带着激动：“队长！上面…就是大院！听！”</p>
缝隙上方，隐约传来日语交谈声和皮靴踏地的咔咔声！</p>
正是日军指挥部的下方！</p>
“爆破组！上去！目标油库！定时十分钟！”段鹏语速飞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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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两名爆破手立刻上前，用特制工具无声地切割腐朽的木条和铁丝网。</p>
“鹰眼！带狙击组！上地面！找制高点！听我信号！”段鹏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有废弃的通风管道通向地面。</p>
“收到！”鹰眼带着两人，像壁虎一样滑向黑暗中的管道。</p>
段鹏则拔出腰间的武士刀（缴获品），刀身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微光。他带着“老烟”和另外两名队员，像幽灵般摸向记忆中被孙把头反复强调的、指挥部正下方废弃的旧锅炉房入口。</p>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p>
滴答…滴答…渗水声如同死神的秒表。</p>
“油库搞定！定时启动！”</p>
“狙击组就位！钟楼！视野覆盖全院！”</p>
耳机里传来低沉的确认。</p>
段鹏深吸一口气，那污浊的空气里仿佛都带着汽油和火药的预兆。</p>
他猛地一脚踹开眼前那扇早已锈蚀不堪的铁栅栏门！</p>
哐当——！！！</p>
巨响在狭窄的地下空间里格外刺耳！</p>
“八嘎？什么声音？！”上方指挥部里传来惊疑的日语。</p>
段鹏如同出闸的猛虎，第一个冲上陡峭的铁梯！</p>
眼前豁然开朗！</p>
废弃锅炉房！灰尘弥漫！巨大的锅炉像沉默的钢铁怪兽。</p>
前方，一扇虚掩的木门，透出指挥部明亮的灯光和嘈杂的电台声！</p>
段鹏没有丝毫停顿，直扑那扇门！</p>
砰！</p>
木门被狠狠撞开！</p>
里面，灯火通明！几个日军参谋正围着地图和电台忙碌，几个卫兵持枪警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