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脚猛地蹬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稳住身形，眯着眼寻找下一个着力点。每下降一米，都是跟阎王爷掰手腕。</p>
鹰旗堡正面，骂战正酣。巴图的炮口威慑，哈森他们声嘶力竭的蒙语攻心，让堡墙上的守军人心惶惶。</p>
争吵声越来越响，甚至有几个垛口后面的士兵偷偷放下了枪。</p>
“亲王！下面……下面军心不稳啊！”</p>
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管家模样的家伙连滚爬爬冲进堡内主厅，声音发颤。</p>
主厅里，一个穿着华丽但肮脏蒙古王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正焦躁地踱步。</p>
正是额尔德尼亲王。他老脸扭曲，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困兽般的疯狂和恐惧。毓璋完蛋的消息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p>
“废物！一群废物！”他抓起一个银酒壶狠狠砸在管家头上，砸得对方头破血流，“给我杀！谁敢动摇，给我毙了！吊！再给我吊几个贱民上去！让那些泥腿子看看反抗的下场！”</p>
他冲到一扇狭小的石窗前，正好看见下面巴图那杀气腾腾的阵列，还有挂在墙外风中飘荡的族人。</p>
他脸上肌肉抽搐，猛地回头咆哮：“点火！把堡里的油料柴火都给我堆到门口！他们敢冲进来，老子就点火！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p>
话音未落！</p>
“轰隆——！！！”</p>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不是来自堡外，而是来自堡内深处！</p>
声音沉闷，却带着地动山摇的震颤！整个石头堡垒都猛地一晃！头顶扑簌簌掉下大片的灰尘和碎石！</p>
“什么声音？！哪里炸了？！”</p>
额尔德尼被震得一个趔趄，惊恐地尖叫。管家更是吓得瘫倒在地。</p>
巨响来自堡内最深、最臭的地方——旱厕后面的排污石道！</p>
坚固的石壁被定向炸药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烟尘碎石混合着恶臭的污物喷涌而出！</p>
烟尘未散，几个浑身沾满污泥、恶臭熏天但眼神亮得吓人的黑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端着冲锋枪就从那豁口里猛冲了出来！</p>
正是王黑子和他的雪豹突击队！</p>
“救国军在此！缴枪不杀！”王黑子的吼声带着一股粪坑里泡过的独特“霸气”，在狭窄的堡内通道里炸开！手里的冲锋枪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p>
“哒哒哒哒——！”</p>
几个闻声赶来的王府侍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迎面扫来的子弹打成了筛子，惨叫着倒在污秽的地上。</p>
“敌袭！后面！后面进来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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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内瞬间炸了锅！惊恐的尖叫、杂乱的脚步声、慌乱的枪声混作一团！前面堡墙上的守军听到后面老窝被端了，军心彻底崩溃！</p>
“长生天啊！后面打进来了！”</p>
“王爷完了！快跑啊！”</p>
“投降！我们投降！”</p>
堡门方向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喊杀声！显然是巴图听到堡内爆炸，知道雪豹得手，立刻发起了总攻！</p>
兵败如山倒！</p>
王黑子带着雪豹队员，像几把烧红的尖刀，在混乱的堡内左冲右突。</p>
遇到抵抗，子弹招呼！遇到跪地投降的，一脚踹开继续往前冲！目标直指主厅！沿途所过，一片狼藉。</p>
主厅厚重的木门被王黑子一脚踹开！里面，额尔德尼亲王像只受惊的老鼠，正手忙脚乱地往一个镶金嵌玉的箱子里塞东西，旁边地上还散落着一些金条和文件。管家缩在墙角抖成一团。</p>
“老狗！你的时辰到了！”王黑子枪口指着他，满脸污泥也挡不住那股杀气。</p>
额尔德尼猛地回头，看到王黑子和他身后凶神恶煞的突击队员，还有他们身上滴落的污泥和血水，老脸瞬间惨白如纸。</p>
绝望和疯狂在他眼中交织。他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嚎，猛地扑向旁边壁炉里燃烧的火焰！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个小箱子！</p>
“想死？没那么容易！”</p>
王黑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大手像铁钳一样抓住老亲王的后脖领子，狠狠往后一拽！</p>
“刺啦！”华贵的王袍被撕开个大口子。老亲王被拽得踉跄后退，手里的小箱子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盖子摔开，里面一卷陈旧的皮质卷轴滚了出来。</p>
“我的图！我的图！”</p>
额尔德尼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卷轴，眼里只有那东西。</p>
王黑子比他更快！一脚狠狠踩在老亲王背上，把他死死踩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弯腰，一把抄起那卷滚落在地、沾了灰尘的皮质卷轴。</p>
入手沉重，皮质坚韧。王黑子心中一动，顾不上脏，飞快地展开一角。</p>
上面是用墨笔勾勒的山川河流、城镇关隘，还有密密麻麻的日文标注和部队番号！</p>
虽然边缘有些焦黄卷曲，还有一块明显的、像是被火烧过的残缺，但王黑子还是一眼认出了几个关键地名——长春、奉天、哈尔滨……</p>
这是东北的军事布防图！</p>
“好东西！”王黑子心头剧震，立刻将图卷好，塞进自己怀里。</p>
被踩在地上的额尔德尼亲王看到图被夺走，发出绝望的嘶吼：“还给我！那是我的命！是皇军……”</p>
“皇你姥姥！”</p>
王黑子脚下用力，踩得老亲王一阵翻白眼咳血。</p>
他抬头环顾这奢华又腐朽的主厅，目光落在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上，一个念头闪过。</p>
“把这老狗捆结实了！带出去公审！”王黑子下令，两个队员立刻上前，像捆猪一样把还在挣扎嘶嚎的额尔德尼捆了起来。</p>
王黑子则大步走到壁炉边，看着里面跳跃的火焰，又看看这间堆满了绫罗绸缎、金银器皿的屋子。</p>
他嘴角扯出一丝冷酷的弧度，猛地从旁边抓起一个装饰用的铜质灯台，蘸满了地毯上打翻的、粘稠的灯油！</p>
然后，手臂抡圆了，狠狠将燃烧的灯台砸向了屋子中央那堆积如山的华丽绸缎和羊毛地毯！</p>
轰！</p>
沾满油的织物瞬间爆燃！橘红色的火舌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窗帘、木雕、桌椅……</p>
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浓烟滚滚！</p>
“走！”王黑子毫不留恋，带着队员拖着死狗一样的额尔德尼亲王，迅速撤离主厅。</p>
堡内，彻底乱了套。前面大门被巴图的重兵撞开，救国军战士和蒙古骑兵洪水般涌了进来。</p>
负隅顽抗的王府死忠被迅速淹没。哭喊声、求饶声、枪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成一片。</p>
王黑子冲出主堡，外面一片混乱，但大局已定。</p>
他靠着冰冷的石头墙，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那卷抢出来的皮质地图。</p>
火光映照下，他展开图，想再看看清楚。</p>
突然！他目光一凝！</p>
在图纸残缺的焦黑边缘下方，有一行非常非常细小的、几乎被忽略的铅笔字迹，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之前被灰尘和血迹盖着，此刻在火光下隐约可见。</p>
王黑子用手指使劲抹开那片干涸发黑的血迹，凑近了看。</p>
那行小字，像是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诅咒，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p>
“……‘饿狼’……已入林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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