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尉窈，是在城中义井里讲《关雎》的小女郎么？”</p>

“是她。听说她住在城南，所以现在有城南尉窈，城东李隐的说法。”</p>

“我也听说了，我还特意打听了呢，这俩女郎呀，岁数差不多，据说李隐的诗学比尉窈强，你们知道李隐是谁么？是前御史中尉李彪的独女。”</p>

“尉窈什么出身？是勋臣后辈么？”</p>

“不是，姓尉而已，不过人家好运气，拜了位鲁县的孔姓名师，但是山高水远的，谁知道是嫡传弟子还是旁听了几次课。”</p>

“啊？那把李隐跟尉窈放一起比，也太……岂不是踩顿丘李氏的声望嘛。”</p>

有儒生为尉窈争辩：“人有才无才岂能全倚仗出身？尉窈讲诗时我在，她讲得非常好，而且同天讲学的，还有陈郡袁氏的袁翻郎君。难道袁郎君会和欺世盗名之人在同处广庭讲学么？”</p>

“你这话说的，时下就得先论出身贵贱，再论才学高低！”</p>

“笑话！尉女郎都去宫学讲诗了，宫学是朝廷的官学，要是先论出身，李女郎怎么去不了宫学？”</p>

“你才是笑话！没见过世面，宫学算官学？哈哈——”</p>

一人高声劝架：“吵什么？让李女郎和尉女郎比一场讲学，不就知道谁是魁首了！”</p>

尉窈轻拽着尉茂的袖边离开，免得旁人瞧见他怒气腾腾的样子。</p>

“这是诗社？一群烂舌头的！”</p>

尉窈早知道这厮出门必带小铜镜，从他布囊里拿出来照他一下子：“笑。”</p>

尉茂听话地咧嘴角。</p>

尉窈持远铜镜距离，让自己和他的脸庞都映在里面。</p>

这回尉茂是真开心了。</p>

哄好他，尉窈再讲道理：“振兴文治，我等儒生本就得并肩前进。我是盼望着我的诗学声名，能和在平城时一样，但不表示我必须独秀中皋，把别的有诗学才华的女郎踩到沼泽里。”</p>

“茂，你也一样，我期望你前程远大，同时我也期望诸同门前程广阔。”</p>

她看尉茂还是存着气，她朝后看看，确定没人靠近，小声道：“你想想，李彪即使不当官了，仍是洛阳名士，他的独女李隐要是有高门大户都挡不住的名气，早闻名洛阳了。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还和我并论？”</p>

尉茂果然顾不上生气了，他听明白尉窈话里的深意：“此事是有人蓄意为之？！哼，城东李隐……无论李女郎的才学能不能比上你，反正名声先起来了，起得真快啊。往后人们只要提起你，就能提起她，这种手段虽滥，还真不好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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