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赌气把秋千荡得呼啦啦转，周遭的雪被她搅得乱七八糟。</p>

厨房里传来柴火燃烧的哔啵声。</p>

虽然闹得不愉快，但纯一还在给她煮饺子。</p>

没一会儿，一只灵魂出窍碗飘到手边。</p>

刚煮好的饺子热腾腾圆鼓鼓，薄透的皮儿几乎要包不住满实的馅儿。</p>

顾南很没有骨气地咽了下口水。</p>

当鬼的这段日子肚子是不会饿了，但脑子会饿，在下着大雪的冬至吃一碗热乎乎的饺子，她都不敢想象有多快活。</p>

顾南快速往窗户里瞄了一眼，然后两手一捞，捧起碗哐哐直炫。</p>

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p>

三下五除二把饺子炫光，顾南打了个仰天长嗝。</p>

纯一走进来恰好听到这响亮的嗝声，目光淡淡往窗外一扫。</p>

就这么一会，她脑袋上已经堆了一层雪，眼睫眉梢也挂着晶莹的雪花，吃完饺子放下碗，露出一张餍足白皙的小脸，像个粉雕玉琢的雪娃娃。</p>

她也确实是娃娃性格，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轻哼了一声。</p>

傲娇，烂漫，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娇憨，并不惹人讨厌。</p>

纯一只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坐回蒲团上静修。</p>

今晚的雪尤其大，好像天地间只剩沙沙簌簌的雪落声。</p>

到了下半夜，风雪愈急。</p>

顾南拂去身上的雪，离开秋千下山。</p>

纯一睁眼，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p>

秋千随风摇晃，大雪很快就覆盖了她留下的痕迹。</p>

翌日一早，大雪依旧。</p>

纯一下山向慧无辞行。</p>

“为什么突然去江城？”慧无为弟子倒上热茶。</p>

纯一道：“前去清净峰求道。”</p>

“因为那位顾施主？”</p>

纯一垂着眼，美艳的脸庞在升腾的青烟中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慈悲，“为我，也为苍生。”</p>

慧无震惊地看着他，失语了一瞬才轻声问：“你看到了什么？”</p>

纯一沉默。</p>

他在梦中看到了许多，灾祸不断，兵戈四起，这天下乱得像一个翻倒的熔炉。</p>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每一个人都受尽煎熬。</p>

他不愿眼睁睁看着顾南头脑一热，什么也不顾地飞蛾扑火，也不愿慧无忧思难忘，螳臂挡车。</p>

过了一会，纯一才道：“等雪停了，让寺里的弟子把后山开垦出来，多囤些粮种，要乱了。”</p>

慧无大惊，郑重应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