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到时候，初家只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p>
海江县三十年的倭祸，死了多少人？</p>
当然，他心疼的并不是那些平头百姓的性命，而是初家百年积攒下来的势力。</p>
虽然大部分，都已便宜了初凌波。</p>
闻言，古贵妃不仅不恼，反而漠然轻笑，“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p>
“即便羽氏复国了，功劳都是你和大哥的，你们是皇帝，是王爷，可是我呢？”</p>
她神情自嘲，“家主令在手，却无一丝权利傍身，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好下场？”</p>
历代手握家主令的初家女子，哪一个不是死于非命？</p>
她也是初家人，她的儿子还是江夏皇子，凭什么还要任人摆布？</p>
自己坐这天下之主，不更香么？</p>
眼见话不投机，东方荇语气愈发冷淡，“那是你的事。”</p>
“如今我已落入敌手，自不会再是你的威胁，你要做什么，自去做就是，不必特意来知会我。”</p>
如果她只是来嘲笑他的，那么，她的目的已然达到。</p>
只可惜，志大才疏，她注定成不了事。</p>
东方荇的消极抗拒，在古贵妃的意料之中。</p>
凝视他片刻，她不屑的挑了挑眉，慢悠悠拊掌。</p>
“识时务者为俊杰，果然不愧是二哥。”</p>
“看来，你为初凌波兄妹卖命，也是心甘情愿的咯？”</p>
都做了御圣殿的护法了，谁还能比谁更高贵？</p>
背叛大哥的人，可不止她一个。</p>
“这是我的事，同你没关系。”</p>
东方荇冷漠转身，不再看她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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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御圣殿，他自有自己的考量。</p>
让初凌波替大哥扫清前面的障碍，不更好吗？</p>
古贵妃脸色一沉，眸光晦暗。</p>
她蓦的拿出一枚寒光森森的短刀，横在他颈间。</p>
“知道这上面淬了什么毒吗？”</p>
“是蛇蝎美人。”</p>
“哦，我忘了。”</p>
她忽而惊呼出声，“二哥并不擅长养蛊练毒，好像不知这蛇蝎美人的厉害吧！”</p>
“这可是用一十八种毒草毒花，再加以六种蛊虫的毒血，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成功的，没有解药。”</p>
她靠近他，娇音似啼，吐气如兰。</p>
“中此毒者，皮骨腐烂，筋脉寸断，脏腑俱碎，神识皆损，需要疼够足足五个时辰，才能解脱。”</p>
锋利冰冷的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泛出幽蓝的色泽。</p>
好像在印证着古贵妃的话。</p>
东方荇沉默一瞬，嗓音暗沉无波，“说出你的条件。”</p>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嫡亲的妹妹，竟会拿着初家制出来的毒药，来威胁他。</p>
蛇蝎美人，初家的镇家之宝，他自然知道。</p>
“爽快！”</p>
古贵妃心情破颇好的勾唇，“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p>
她嗓音恢复冷魅，“第一，将魏国皇上的那枚玉佩给我。”</p>
只有拿到五枚玉佩，才能打开灵幽山镇坛，请出蛊王。</p>
“第二，告诉我，蛊王究竟是怎么回事？”</p>
她目光宛如毒蛇，灼灼的盯着他，循循善诱。</p>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年你积攒下来的势力， 应该还剩不少吧？”</p>
“能否东山再起，就看你愿不愿意，同小妹我合作了。”</p>
当然，如果他还有命逃出去的话。</p>
此时此刻，东方荇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来意。</p>
“玉佩，我已给了凌缈。”</p>
他眸底有阴鸷一闪而过，“至于蛊王，初家的规矩，唯有掌家人才有资格知道，你问错人了。”</p>
她的野心，还真不小。</p>
竟连蛊王都敢惦记。</p>
古贵妃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p>
她眯了眯眼眸，语气中带了丝杀意，“初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有限。”</p>
短暂的停顿后，她嘲讽而笑，“都说拥有蛊王者，不仅能逆天改命，逆转乾坤，还可灵魂不灭，肉身不死，我不信你没有动过心。”</p>
“当年你明明已经跟着大哥逃走，却又返回来做了御圣殿的护法，难道不是为了蛊王？”</p>
她手中的短刃压向他的肌肤，带了几分狠厉。</p>
“说不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p>
被那个青九重创，他早已失去了还手之力。</p>
如今，她一只手都可以轻易捏死他。</p>
东方荇默然不动，只失望又悲哀的望着她，“小凝，即便你杀了我，我也只能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p>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p>
当年他也就蛊王的问题问过大哥。</p>
犹记得，大哥便是这么回答他的。</p>
从那以后，他彻底歇了知道的心思。</p>
可没想到，还是难逃一死。</p>
“好！”</p>
古贵妃气的眼眸通红，极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我就成全你。”</p>
轻微的刺破之声，是利刃划破肌肤的声音。</p>
“你放心，没有疼够足足五个时辰，我是不会让你死的。”</p>
虽然一刻钟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夷为平地。</p>
脖颈处轻微的刺痛，让东方荇心中一沉。</p>
她这是铁了心不打算给他一个痛快了。</p>
深知蛇蝎美人的厉害，他反手便要自尽，却被她粗暴的打断。</p>
不待他再反应，灼热蚀骨的疼痛忽然袭来，仿佛千万把刀剑，同时在体内搅动，直让他忍不住大喊出声，倒地抽搐翻滚。</p>
原本完整的皮肤，开始寸寸碎裂，露出了粉红色的嫩肉，可怕的是，却无一丝鲜血流出。</p>
古贵妃双手环臂，好整以暇的瞧着他渐渐变得青紫的脸色，眼中没有一丝怜悯。</p>
“好好享受属于你的待遇吧，这是你该得的。”</p>
伴随着痛苦的嚎叫，华丽的衣裙划过杂乱的地面，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p>
“将埋在地下的所有火药点燃，本宫要将这地牢夷为平地，一个都不准活。”</p>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p>
后面的侍卫恭声答应着，便立即去执行了。</p>
地牢内！</p>
一双青步圆口鞋不着痕迹的踏入，在古贵妃方才站过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p>
白色的高筒云袜，自灰色道袍间若隐若现，透着几分飘然出尘。</p>
“二弟——”</p>
沉闷的叹息声响起，隐了几分慈悲与无奈。</p>
东方荇原本已痛的意识模糊，却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罕见的清明了起来。</p>
他极力瞪大瞳孔，激动的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人影，以及他手中浮尘的轮廓。</p>
“大—-大哥——”</p>
“阿荇，你受苦了！”</p>
来人痛惜的注视他片刻，忽而微蹲下身。</p>
粗糙的虎口，缓缓卡向了他的脖颈处。</p>
五指在触碰到他的肌肤后，似乎短暂停顿一瞬，然后便倏然收紧。</p>
东方荇的眼珠几乎要凸出来，状态也比方才更差了。</p>
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解脱的微笑。</p>
结束了！</p>
咔嚓一声，粗重的喘气声随之消失，地牢重新归于平静。</p>
苍老的手掌轻轻阖上东方荇的眼睛，低郁的哀叹似有若无传来，“安心去吧，一切有我！”</p>
……</p>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中，整个地牢毫无意外的化作一片焦土。</p>
视线之内，弥漫着散不开的尘埃。</p>
暗处，云顼缓缓走了出来。</p>
宛如霭霭夜色般沉冷的眼眸，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废墟。</p>
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早已被“迷晕”的青玄和青风。</p>
“为何还要留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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