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了解的顾皇后，可不是一个积极热心或是嫉恶如仇的人。</p>
但好奇归好奇，她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打算。</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关她的事，她也懒得去探查。</p>
江夏皇瞥了眼顾皇后，接过了宫女手上的证据。</p>
场内之人顿时都屏声静气起来，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发展。</p>
霍丞相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往日精明的脸上，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紧张。</p>
怎么可能？</p>
他明明把这些东西都销毁了，怎么会又到了皇后娘娘手中？</p>
铁证如山，他要如何解释，才能让皇上继续信任他？</p>
没让他忐忑多久，江夏皇怒不可遏的声音便自上方传来，“霍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p>
没待他辩解，一叠证据便摔在他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些年，你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p>
江夏皇咬着后槽牙，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意，“你简直该死。”</p>
霍成是什么货色他当然知道，不止他，这满朝文武，除了顾怿恐怕没几个手脚干净的，更遑论他们背后的古家。</p>
皇后要做什么他不管，至少，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p>
虽然他也有准备，但若由别人揭发出来，自然更让人信服。</p>
这些年，江夏皇少有临朝时候，再加之有古贵妃的偏袒纵容，霍成在朝野上下跋扈惯了，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胆子都酥了。</p>
他自小不学无术，肚子里压根就没多少墨水，不过是因着多年身居高位，练就了一身装模作样的功夫罢了。</p>
如今被江夏皇一吼，哪里还支棱得住，瞬间便破了功，扑通跪了下去，头磕的咚咚响，“皇上饶命，罪臣糊涂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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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惊慌无措后，他几乎是不带犹豫的指向上官夫人，“都是她，是她怂恿罪臣，说只要害了祖父和堂弟一家性命，那些财产就都归罪臣了，罪臣一时鬼迷心窍，就听她的了。”</p>
其实当年他还是有些良知的，虽然深恨霍家人，但也不至于害了他们性命。</p>
是那个女人拿了他的把柄，威胁他，他不得已才上了她的贼船。</p>
事成之后，她还得到了霍家大部分财产，并一脚将他踢开。</p>
他是见识过她的诡计多端和心狠手辣的，因而虽然不服，却也没敢再去找她的麻烦。</p>
若是可以，他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要有牵连。</p>
那些刚才帮霍丞相说过话的，顿时有些不自在。</p>
怎么感觉脸火辣辣的疼。</p>
顾皇后唇边浮起淡淡的嘲弄，似乎很乐意看他们狗咬狗。</p>
趁着众人不注意，苏倾暖悄悄拉着云顼退到了场边。</p>
左右不关她的事，她倒是很愿意看一场热闹。</p>
江夏皇眸色威冷，“那你多年来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又怎么说？”</p>
无论哪一项罪名，都足够他抄家灭族。</p>
如果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说。</p>
“那——那都是太师的意思，老臣只是照做啊！”</p>
霍成虽然吓破了胆，但还是不敢直接指证古贵妃，而是将一切都推到了古太师头上。</p>
反正他已经死了，而贵妃娘娘有皇上的恩宠，自然能够避免受到牵连。</p>
事实上，古家的命脉，一直都捏在贵妃娘娘手中，包括古太师，也不过只是个棋子而已。</p>
这一点，他早看出来了。</p>
江夏皇心中暗骂，蠢货。</p>
如果真要和一个死人算账，他用得着大费周章吗？</p>
难道他的心思，还表现的不够明显？</p>
果然，古贵妃立即楚楚可怜的辩解，“皇上，父亲的事，臣妾身在深宫，并不知晓。”</p>
她声调柔媚无辜，眼眸汪如秋水，“臣妾除了日常侍奉，还要翻阅药籍药典，为皇上调理头疾，哪里顾得上母家的事，皇上是知道的。”</p>
想利用霍成的事杀她，除非他自己也不要命了。</p>
明日就是用蛊的日子，量这狗皇帝也没那个胆量找她麻烦。</p>
江夏皇当然知道她在装模作样。</p>
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将视线移到上官夫人身上，沉沉开口，“你是霍家的女儿？”</p>
古氏的命，不急。</p>
皇上这一问，那些世家夫人小姐顿时都有些幸灾乐祸。</p>
这上官夫人平日里颇会来事，总是能在一众贵妇中左右逢源，再加之她是侯府夫人，又有一个貌美如花善于经商的女儿，便是在富贵遍地的京城，也是风头颇盛。</p>
但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翻船了。</p>
那些平日里同她交好的，此刻下意识站远了些，脸上更是写满了疏离戒备，就差明晃晃告诉众人，“我同她不熟”了。</p>
“不，她不是。”</p>
地上跪着的少年眼神愤恨，激动的否认，“她不是草民的姑姑。”</p>
当年出事的时候他年岁太小，再加之姑姑早已出嫁，他并不记得她什么模样，什么性子。</p>
但皇后娘娘说过，她的身份可疑，可能不是他的姑姑。</p>
他相信皇后娘娘。</p>
众人哗然。</p>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p>
上官荻脸色越来越难看。</p>
当年他是看中了她手上的财产，才愿意娶她为妻，甚至还不惜辜负了发妻，委屈了亲生女儿。</p>
可她竟然是个杀人凶手？</p>
想到此，他顿时觉得发呕，还有些不安。</p>
他不会被连累吧？</p>
苏倾暖心中一动，脑海里忽然浮起一个猜测。</p>
不是霍家的人，莫非她是——</p>
在一片愕然中，上官夫人浅淡一笑，波澜不惊的看向少年，“当年你尚在襁褓，怎如此肯定，我就不是霍家的人，不是你姑姑？”</p>
“或者说，如果我不是，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p>
她表现的太过淡定，甚至于不少人都开始怀疑，这少年莫不是弄错了？</p>
这样一个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高贵娴雅的女子，一看就是出自豪族贵门，怎么可能会去冒充霍家的女儿？</p>
还为了贪图富贵，残害其满门？</p>
霍家再强大，也不过只是个商人而已。</p>
道理上说不通啊！</p>
少年愣了愣，没有言语。</p>
他确实没什么证据。</p>
更不知她的真实身份。</p>
是他鲁莽了。</p>
“她当然不是霍家的人。”</p>
就在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火红的衣裙翻飞，一道亮色身影，傲然走入场中。</p>
她眉眼瑰丽，嘲讽的看着上官夫人，一字一句朗声开口，“因为她是——上官嫣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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