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的缰绳拉得太紧，身下的战马吹着响鼻，还未战，就已经人心惶惶。</p>
不能退，只能战！</p>
没有退路了，哪怕林若芙为大启“殉国”，宣国大王没懂其中理由，却也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前方是死。</p>
也只能——</p>
“杀！”</p>
宣国大王一声令下，大军再度攻城。</p>
林若芙的尸体没有人收，就那样破碎在原地，人人践踏、挤压。</p>
山脚下的卫知韫、林渠以及孟珩，看着林若芙坠落的一幕，却久久回不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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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芙坠落的身体，好似一只红色的蝴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转眼就破碎在地上，但那个画面却久久地留在他们的脑海中。</p>
孟珩如此，林渠如此。</p>
卫知韫更是如此。</p>
她恍惚回到了前世，听闻林若芙身为萧鹤凌的皇后，在大军攻城的时候，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跳楼殉国。</p>
而后宣国大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宣国君主当场被抓获，成为俘虏，人头被砍下来，悬挂在城墙上，挂了整整三个月。</p>
萧鹤凌覆灭了宣国，扩大了大启的版图，可谓是一战成名。</p>
但代价就是他永远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林若芙。</p>
现在，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事情重叠，让卫知韫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真相。</p>
不是仿佛，她确定自己看到了前世的真相。</p>
萧鹤凌不曾真正爱过林若芙，这都是假象，前世也许他早已经知道林若芙的真实身份，为了先帝安危，才冒天下之大不韪，跪在紫宸殿前请求先帝把林若芙赐给他。</p>
他营造了宠爱林若芙的假象，却在大军攻城之日，将林若芙推下城墙，震慑住了宣国大军。</p>
前世并不是皇后殉国，大启才得以胜利的。而是宣国知道，他们安插在大启的重要棋子林若芙出事了，这就意味着林若芙传回去的消息不真实。</p>
自此，宣国大军军心溃散，再加上萧鹤凌提前安排的将士左右夹击，于是宣国溃不成军，直接被覆灭。</p>
原来这才是真相。</p>
前世这些事情，都是她事后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不曾真实见过。</p>
而今生，她亲眼目睹了一切，亲眼看到他如何把林若芙“宠上天”，如何让林若芙狠狠坠落。</p>
原来，这就是真相。</p>
难怪她会梦见多年以后，萧鹤凌从镇魂井中把自己抱出来。</p>
难怪他的热血能够温暖她的尸骸，原来是因为他从头到尾炙热的爱。</p>
卫知韫眨了眨眼睛，一行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为前世对萧鹤凌的爱情无知无觉的自己，也为守护自己一生一世的萧鹤凌。</p>
收回视线，她看到林渠正在看着自己，林渠的脸色很苍白，眼睛里一片茫然无措。</p>
他问：“寒鸦死了？登基为帝的人，是萧鹤凌？”</p>
简短两个问题，却仿佛诉尽林渠满心的悲怆，以及无尽的绝望。</p>
在此之前，他还是金尊玉贵的贵公子，马上就要认祖归宗，成为高高在上的宣国皇子。</p>
而现在，他还是他，依旧穿着深青色锦袍，可周身的气息却变了，变得好像薄薄一张纸，风一吹就要破了。</p>
“是。”卫知韫回答：“寒鸦早就已经死了，登基为帝的人是萧鹤凌，从始至终都是。”</p>
林渠身上的力气，好似瞬间被抽干净。</p>
寒鸦死了，从不曾真正登基，可笑的是他和林若芙都被骗了。</p>
这件最需要成功的事情，不曾成功过，那么他们这段时间的筹谋，都好像建造在半空中的房子。</p>
宣国这么多大军打进来，也只是白送性命而已。</p>
“好，很好，卫知韫，不愧是你。”半晌后，林渠开口道，随后咳出一大口血来，将他胸前的衣襟浸成深色。</p>
“什么？你们的计策失败了？”孟珩大惊失色，虽然他也想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不愿意相信。</p>
宣国成功吞并大启，那他和林渠之间的恩怨，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恩怨。</p>
但如果宣国败了，大启胜了，他和卫知韫和萧鹤凌之间的恩怨，就不只是私人恩怨，他将会被视为叛国贼，除之。</p>
“是啊，我们的计策失败了。”林渠嘴角染着血，想到林若芙坠落的画面，心口一阵刺痛。</p>
不单纯是因为林若芙这个人，更是因为这是他和林若芙从小到大共同的目标，是他们人生的大业，如今却宣告彻底失败了。</p>
被摔下去的不仅仅是林若芙的身躯，还有她和他的大业，他们从小到大的追求和信仰啊。</p>
“这一生我所追求的事情，都未能如愿。如今妹妹死了，想必我的死期也不远了，我只想做成一件事……”</p>
林渠说着话，慢吞吞地从轿辇上起身。</p>
他好似一棵已经枯萎的树，摇摇欲坠，在垂死挣扎而已。</p>
所有人都看着他，好奇他想做成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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