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宫中的这七日时间里，卫知韫把七日前被萧鹤凌带去紫宸殿的种种，都重新思考了一遍。</p>

是萧鹤凌带她进紫宸殿的。</p>

是秦楚怡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的。</p>

然后她就把曹、常可能造反的事情说了出来。</p>

七天之后，萧鹤凌大获而归，距离太子之位更近一步。</p>

再加上昭贵妃和她说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之间，沦为了棋子。</p>

沦为萧鹤凌夺嫡的棋子。</p>

前世的遭遇，以及林若芙和萧鹤凌之间的种种，不断在她脑海里翻腾，纠缠着她，叫她无法安宁。</p>

因为经历过彻头彻尾的背叛，她似乎无法相信绝对的爱情。</p>

她曾经爱孟珩，却在发现孟珩的真面目时，对他下杀手。</p>

孟珩前世杀她的过程，她今生对付孟珩的过程，都是她杀死爱情的过程。</p>

萧鹤凌何等敏锐，他应当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以及她心底的想法，但萧鹤凌什么也没说，只是照旧对她好。</p>

“灼灼可是下午睡太多，这会儿睡不着？”萧鹤凌搂着她的纤腰，贴在她的耳朵边，就开始吻。</p>

“既如此，我们来做一些快乐事。”他又开始不规矩，卫知韫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p>

“殿下，或许我是一个很难获得幸福的人，你娶我，只怕是娶错了。”</p>

这是卫知韫内心真实的想法，她无法彻底信任别人，无法当真相信爱情。</p>

她个人没有能力获得幸福，那么，和谁都一样无法幸福。</p>

不是对方不好。</p>

是她不好。</p>

萧鹤凌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些泛凉，“灼灼你看那月亮，它一个月也就圆一次而已，其他时候它都缺着，谁怪它日日夜夜不够完美了吗？</p>

“没人能拥有月亮，但是不妨碍大家在赏月的时候可以愉快。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做自己。你完美或者不完美，并不是决定我幸福的关键。你在或者不在我身边，才能决定我是否幸福。”</p>

萧鹤凌把卫知韫紧紧地抱住，亲亲她，安抚她，又问她：“明天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想戴什么样的首饰？”</p>

卫知韫：“……”</p>

萧鹤凌：“先前穿的浅紫色，今天穿的藕荷色，明日要进宫和父皇吃饭，我们穿红色，灼灼穿红色很亮眼，很好看。”</p>

卫知韫被他带跑偏了，说道：“今晚你给我戴碧绿手串，让人想到茂盛葱绿的夏天，我明天想穿绿色。”</p>

“好，灼灼想穿什么颜色，我们就穿什么颜色。”萧鹤凌声音温和：“我们的日子很长，可以慢慢去尝试。”</p>

萧鹤凌意有所指。</p>

卫知韫贴着他的胸膛，没再做声。</p>

很难想象，这样子柔情似水的萧鹤凌，是战场杀敌的萧鹤凌；是去往靖水城，在曹、常这件事上快刀斩乱麻的萧鹤凌！</p>

这个夜晚，卫知韫无梦，睡得很好，次日醒来，心情大好，她觉得自己还是想穿红色。</p>

于是便与萧鹤凌一同穿红色进宫。</p>

两人走在一起，颇有种花团锦簇，轰轰烈烈的感觉。</p>

今日是皇帝召他们进宫，说是曹、常的事情，卫知韫立了大功，皇帝召他们进宫一起吃顿饭。</p>

吃的是中午饭，设在昭贵妃的九华殿。</p>

他们到的时候，皇帝还没来。</p>

昭贵妃见到他们，倒是很高兴，说道：“红色喜庆，看着就叫人心头畅快。”</p>

卫知韫也是这样想的，逐渐入冬了，万物萧条，到处看着都冷，穿红色就显得日子热闹些。</p>

她守寡多年，总是穿素色，心头也跟古井一般，总是毫无波澜，当时只想着在孟珩死后，撑着他一家子活下去。</p>

为了这个目标，她心头再如何压抑，也拼尽了全力去做。</p>

现在她穿衣服颜色随意，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要轰轰烈烈才好，多少有点过尽千帆一切只随我心意的意思。</p>

可她又知，很多事情经历过，其实很难弥补，比如她很难想象绝对的爱情。</p>

卫知韫叹了口气，她自己并未发觉。</p>

昭贵妃和萧鹤凌听到了，母子二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p>

而且这时候，皇帝到了。</p>

众人立即起身，向皇上行礼，皇上大步上前，把昭贵妃拉起来：“爱妃不必多礼。鹤凌与宁王妃也都起来吧。”</p>

昭贵妃问过皇帝的意思之后，便叫春煦姑姑去让人上菜。</p>

大圆桌上很快摆满各色珍馐佳肴，食物很是精巧，色香味俱全，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p>

皇帝招呼一声，剩下三人便都相继落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