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他唯一能够跳脱一定会陷入其中一种致命危险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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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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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得远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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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堆麻烦事，这些创造麻烦的人，越远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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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的价格是三百万原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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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行业中的天花板，雇主强调不要靠近那个女人，她的力气很大，跟力气大的人对上，近战会很吃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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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时订单，没有照片，没有身份信息，雇主直接给的定位。一男一女，不要闹出大的动静，尽快解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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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团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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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见订单详情的时候，叶启心头嗤笑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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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再大，能跟他们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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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拳赛和职业拳赛是两个概念，因为上场的人看的不是块头，而是实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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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力气很大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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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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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百万的价格让他再次思考了这件事情的合理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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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这个女人应该还是有点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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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有时候是跟难度成正比的，喜欢随意撒币的傻逼其实不那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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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询问是否可以单独接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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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回复需要团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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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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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要多一个人让这个女人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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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行业里最出名的杀手之一，叶启很想说这个雇主真不识货，他单枪匹马杀过黑邦十几个人，没有哪个杀手是一次只能够杀一个人的，但他不能够暴露自己的信息，于是他闭上嘴，叫上了另一个相识的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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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成了一个团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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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出去20万，任务外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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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傻蛋还对他感谢连天。说结束之后请他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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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吃不了饭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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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血泊里，不知道是死是活，额头被砸出来一个大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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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没有道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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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过很多很多人，好人坏人，他不知道，他拿钱办事。同类死了，跟他无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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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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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20万也不用分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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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个女人的力气真的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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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第一枪，叶启换了位置，他从诊所对面的房顶下来，蹲在中间楼层的平台，趴着，对诊所的走廊进行瞄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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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跑了出来，好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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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不好好躲好，竟然还敢跑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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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扣动扳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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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打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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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得太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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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背脊冒出冷汗，雇主只说她力气大，没说她跑得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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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人能跑出来的速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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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调整枪口，那个女人抬起头，比她更快地开了一枪，奔跑之中，她没有打中，子弹在墙皮上弹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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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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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跑，不是往外逃跑，在往他的方向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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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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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收起狙击枪，犹豫片刻，他往楼上跑去——这个女人脑子有病，他躲在里面，比她更好伏击，她不要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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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蹲在楼梯口，狙击枪换成了步枪，枪口向下，身体侧靠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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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顺着螺旋的楼梯螺旋上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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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捏着枪的手开始出汗——他明明占据优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回想起来刚才那个女人在路灯下的脸色，陡然觉得自己才是被猎杀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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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他妈的自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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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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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放大到一定程度，戛然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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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皱了皱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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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脚步声都没再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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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留在了某一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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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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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为什么要躲起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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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道以为自己会从楼顶下去，于是在楼梯口等待伏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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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觉得她是个傻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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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有那么白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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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三百万在他脑子里闪回，他觉得她的行为也许有深意，不然怎么对得起雇主开出的三百万高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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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他想到了另一个还没有被杀掉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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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过来，堵在楼梯，也许不是为了等他蠢到从楼上下来，而是为了让他没有办法分心去瞄准另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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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将枪口对准楼梯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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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是最近的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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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心头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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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陷入僵局，她不上来，他要完成任务，就必须得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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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跑下去，他就成为了被动的那个。有70%的概率，先被打中的人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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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内最出名的杀手，不一定是技术最好的那个，但一定不是最冲动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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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的人技术再好，也一定会死于“随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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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完成的任务够多，赌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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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一定会赌到不向着你的筛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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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万很多，但跟他的命比还是有点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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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决定按兵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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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必要着急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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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跑了也无所谓，她肯定跑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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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人头算，也是150万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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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他听见身后传来了很轻微的摩擦声，那声音隔得很远，寻常人，不会注意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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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的大脑对危险响应成了习惯，叶启转头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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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边上半趴着一个女人，她右手持枪，左手抓紧粗圆的白色管道，身体呈现出用力下弯的弧度，从他的视角，只能够看见她的上半身，她的手臂枕在天台的边缘，枪口对准他的背，手指扣在扳机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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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瞳孔骤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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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经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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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射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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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躲起来，她绕后了，她是从水管爬上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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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到了他丰富的经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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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丰富的经验让他仅剩30%的胜率变成了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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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谨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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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更加冒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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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怕死的疯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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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她不是不怕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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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又想起了任务提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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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力气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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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的抓力很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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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从楼上掉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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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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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一次，没有机会再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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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闭上眼，失控的身体往墙边倒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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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两手撑住平台边缘翻了上来——她回头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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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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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还是不要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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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手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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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叶启又开了两枪，确认人没有动静，章驰走了过去，翻查他身上所有的包，从里面搜出来香烟，打火机，薄荷糖，一部终端，终端有密码，无法解锁，别的也没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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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终端可能会被定位，章驰将终端揣回了叶启的包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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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看上去像职业杀手，十个指头的指纹都被磨掉了，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确定身份的物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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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了过来，皮肤上躁热的汗水凉了下去，章驰突然想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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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还是同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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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未谋面的同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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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掏出终端，给白鸦发送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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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解决了，可以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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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分钟，消息都没有被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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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街角的方向传来了跑车的轰鸣声，那里是允许泊车的点，章驰跑到天台的角落，看见她那辆黑色的驰越牌跑车扭着屁股往主干道冲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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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站在天台陷入沉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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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她的终端震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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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白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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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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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两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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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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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