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驰拿西服将言英成勉强裹好，一手拎着他烂掉的军装，一手扛着他走出了安德鲁的家。乔希在背后提着电脑狂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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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回到了装甲车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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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现、现在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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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抛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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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雨和陆英在地上一前一后守着言英成的尸体——他们一个扶着脑袋，一个扶着唯一的一条好腿，避免他在车子里面乱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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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刚想问谁来开车，突然发现章驰站到了最前面的驾驶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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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车启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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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言英成被绑架的理由是没有人会开装甲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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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突然意识到她每一次都坐在最前面一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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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观察言英成开车，这两天时间，只要醒着就没有错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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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在偷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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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她突然之间看不懂任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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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回过头：“终端休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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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关掉了终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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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懂了，他们要避免被追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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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平稳运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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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有枪声响起，但打不到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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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发了很多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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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有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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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占领的城市依然有负隅顽抗的平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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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卡斯人对着他们放枪，但装甲车皮糙肉厚，他们一路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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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又开过关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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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白银共和国的装甲车再次获得免检殊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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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感觉悬着的心终于从天上坠下来一点，她终于胆敢问出从刚才一直不敢开口，不敢将人打搅的问题：“他为什么要朝自己开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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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他走不了了，想死得痛快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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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看向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言英成，他的脸已经被西装盖上了——如果露出来，可能吓到小朋友，就在几l个小时之前，他还活生生的，就在这辆车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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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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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他为什么要让我们打烂他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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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的身子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温和的凉意，一点沙哑：“因为他死得不够光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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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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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如果白银共和国的士兵发现他，他会被处以叛国罪。他的家人会因此蒙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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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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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英成被埋在了边境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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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绣着名字的军装被章驰用他的打火石烧了个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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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的刨坑技术日渐熟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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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坑刨开和填埋都格外地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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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墓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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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明妮死得还默默无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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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想在坟前给他撒一颗糖，被章驰拦住了——他们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标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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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没有任何人能够留意到这里，这片土底下还埋着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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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在坟前站了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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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土踩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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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所想要的最好的结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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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报失踪，他牺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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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在卡斯的战场，如果这些罪证被公之于众，在这场非正义的战争中，他依然要被钉在耻辱柱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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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好过叛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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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选，他都无法光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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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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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记得他。没人知道他做过什么。乔希的新闻里会将他摘去——如果他被报道出来，他的家人会惹上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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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催动者的报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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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领着乔希继续往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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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走这条路，他们还有九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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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剩下了四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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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路过了尤修的坟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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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改变，坟头草都还没长出来，他比言英成幸运，光明正大地接受了他们从路边折来的野花摆在坟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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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来祭拜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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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路走得也很顺利，章驰打死了一路的蛇虫鼠蚁，重新在上一次捡漏的帐篷睡一晚，用了上一次言英成燃过的柴火堆，她和陆英轮流守夜，平安无事，老虎也没有遇见了，他们走啊走，浑身大汗，精疲力竭，终于走完了这一条回头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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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