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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间屋子，他们见到了一直没有接电话的安德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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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床上，被子掀开，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上穿的是一套休闲卫衣卫裤，两条腿从膝盖往下像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个彻底，膝盖之上，被灰色卫裤包裹着的部位，中间有东西正在蠕动，将卫裤顶起，像风吹过，不断起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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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捂住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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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一侧还有一张写字台，上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几本书，一些打乱的文件纸，最左边的角落有一个金属笔筒，笔筒里面装着各种各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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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笔，以及一根长长的直尺，章驰走了上去，抽出直尺，站在床边，用尺子的另一头挑动了空着的卫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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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从裤腿里直往下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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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放下直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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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没有骗乔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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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被感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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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去拿芯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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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不仅提醒乔希拿走芯片，还让她有必要的话，可以带走自己的电脑——那里面有专业的读取程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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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必要”的前提是他已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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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工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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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用不上电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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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功预言了自己的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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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很轻易地在安德鲁说的抽屉柜里找到了芯片，一个塑料盒子，里面有一个卡槽，卡槽上面卡着一枚指甲盖大小都不到的芯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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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了他的电脑，用安德鲁告诉的密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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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正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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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打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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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急，他们没有读取芯片“验货”——这些事情可以上了车再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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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顺利得不像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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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们这一路遇到的波折反而才不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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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往房间外面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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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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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走在中间，她一发话，乔希和言英成都停下了脚步，言英成回过头：“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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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有苍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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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英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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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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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嗡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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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苍蝇就在这时从安德鲁的卧室窗户一前一后的钻了进来，房间非常安静，只剩下呼吸声，苍蝇的叫声变得更加的吵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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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没有见识过那条不会冬眠的蛇，也许他们不会在这时候这样警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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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见过了反常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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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可以致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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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低于十度，苍蝇不能够飞翔，低于一十度，苍蝇不能够摄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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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屏住呼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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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盯住苍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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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的身体开始在她的视野之中放大，两扇透明的短翅，两个红色的突眼，墨绿和深蓝交叉的腹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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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的，苍蝇的形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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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漏洞，脚的运动过于的规律，每一个部位过于的对称。在极致的放大下，它们没有遵循宇宙赋予生物的基本规律——即使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动物，也不会长出对称的脸，一模一样的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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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无限相似，但绝不相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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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只苍蝇长的一模一样，腿的姿态和长度一模一样，左右眼大小一只，身体形态完全对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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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只仿生苍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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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非常强大，苍蝇的体型小到可怕，越小的物种，仿生的难度越大——它需要每个部件的精细雕琢，上下游工业相互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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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没有这样的科研实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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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共和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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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瞳孔骤缩：“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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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尚还愣在原地，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脸上拂过，后颈的衣服就被一只手提了起来，失重感从下到上蔓延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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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脚离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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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回事！”那一声大喝彻底唤醒了她战栗的毛孔，她在空中一边舞着胳膊一边看向单手将她拎起来往屋子外面冲的章驰，“苍蝇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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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没有等来章驰的回答，就在这短短的半秒不到的时间，那两只苍蝇突然像开了加速器，闪电一样地冲到了门口，好像刚才的逡巡只是一种对房间内活人的探测，现在，目标锁定，燃料填充完毕，苍蝇头闪起了红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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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一点，格外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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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英成扑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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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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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同时炸开的巨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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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爆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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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腿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沉重的弧线，轰轰烈烈地坠落在了客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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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胳膊落在了餐厅的桌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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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光滑的圆木桌缓缓从桌边向地面逃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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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和乔希都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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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感觉自己四肢的血液都凝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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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苍蝇都被言英成拦住了，他倒在原地，左边的胳膊完全消失，断口在肩膀处，还能够看见雪白的骨头在焦黑模糊的血肉中颤抖，他的右腿膝盖以下都没了，军装裤被炸了个粉碎，连累右边那一条完好的腿也露出来吹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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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驰：“关窗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