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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筠，竹筠……”</p>

“太后，太后，您又做梦了。”</p>

竹息替太后取了一块满绣竹叶的帕子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她知道太后又梦见隆科多了。</p>

“哀家梦见了赫舍里氏和李四儿了。竹筠与哀家说她们过的不好，在地底下也不安宁。</p>

他说都是因为哀家。”</p>

慈宁宫点着的烛火晃眼睛，太后自昨日夜间从宫外回来便一直噩梦不断，且迟迟不能醒来。</p>

抬头看看外头紫禁城已经进入了梦里，空旷寂寥与白日后妃们花红柳绿的热闹形成对比。</p>

“哀家老了，越来越不喜欢夜里了。”</p>

太后已经有数个夜晚未曾好好安睡了。竹息瞧太后气若游丝的样子，止不住红了眼眶。</p>

“太后便放心吧，为隆科多大人准备的酒菜都是奴婢做的，连带府中李四儿的吃食都是奴婢送的。隆科多大人若是怪罪还该奴才在前头挡着才是。”</p>

竹息轻轻替太后披上披风。太后的苦楚只有她清楚。</p>

夜风伴随宫里打更的声音，偶尔还掺杂几声蛐蛐叫声。</p>

太后站在殿门口，遥遥望着天上的星子。</p>

她在想天上这么多星星哪一颗是隆科多，又哪一颗是赫舍里氏，哪一颗是李四儿。</p>

昨夜哄着隆科多喝下毒酒那一刻，她说了许多怨怼的话。</p>

只是那些话未曾说完。</p>

这些话要说，需要从隆科多大婚那日说起。</p>

“他也不算是全无良心。好歹是等哀家得了皇上一段日子的恩宠，才成了家。”</p>

隆科多当真以为太后还不知他使用的小把戏，是隆科多为他姐姐固宠送了貌美的乌雅成壁入宫，此时此刻还故作虐恋情深。</p>

据隆科多与太后所解释的。</p>

“我与你不能相守，总要瞧见你过得幸福了我才能过自己的日子。”</p>

“他的话哀家当年信了，哀家想事已至此，他为哀家守了这几年也算是他尽心尽力了。</p>

于是哀家送了一份大礼给他。”</p>

隆科多大婚当日，太后暗中安排一个叫李四儿的姑娘成为了隆科多阿玛的妾室。</p>

李四儿容貌很是一般，但心计无双，很快就哄得年逾四十的隆科多阿玛对其言听计从，甚至在对隆科多的事情上，多加干涉指点。</p>

最遭殃的便是隆科多夫人，赫舍里氏。</p>

隆科多额娘早已故去。</p>

李四儿在府内俨然当家主母的架势，要赫舍里氏早请安晚侍候的站规矩。</p>

人人都说从未见过哪家的夫人受这样的气。</p>

赫舍里氏却全都受了，只因赫舍里氏喜欢隆科多。</p>

“他那时候是那样的年轻，意气风发。”</p>

太后如今想到隆科多年少时的温润公子模样，也仍然是不后悔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人。</p>

赫舍里氏是打心里喜欢隆科多，再者为了宗族的关系赫舍里氏也需做好了隆科多的夫人。</p>

赫舍里氏对李四儿越发的恭顺，可她不知，李四儿与她的初心是一样的。</p>

李四儿愿意嫁给隆科多父亲不过是曲线救国。</p>

隆科多与赫舍里氏与她在一来二去的请安问话中，逐渐察觉到了李四儿不一样的心思。</p>

“哀家记得李四儿做他妾室那几个月后哀家生了老十四。”</p>

“是。太后没记错，隆科多大人娶李四儿前一日还见过太后在太后宫里用了午膳。</p>

第二日先帝还为此事叫了太后用膳，十四阿哥便是在九个月后出生的。”</p>

太后默默，那日的午膳做的什么菜色太后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是难过了一场，埋怨了许多。</p>

“那一年赫舍里氏也替他生下了长子。那孩子与十四是一边大。”</p>

太后记得那个醉酒的午后，记得一室内旖旎，却不知道那一日隆科多还上了赫舍里氏的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