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烛再次清醒过来时，膝盖之下竟被塞了一个蒲团。</p>

这蒲团她见过。</p>

道观里每个师兄师姐都有一个蒲团，上面印刻着一样的炼化标识。</p>

很漂亮。</p>

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这蒲团会出现在她的膝盖下。</p>

“姜烛，你怎么不说话？嘶——疼死了……”跪了两个小时的秦天，此刻扭来扭去，疼得面部扭曲，“不是，你感觉不到疼吗？你是真虔诚啊！”</p>

虔诚到，从跪下到现在，就一直磕头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p>

这大约就是高人的境界？</p>

秦天很佩服……</p>

才怪。</p>

他现在疼得咬牙切齿得，想平等地创死这个世界。</p>

“秦天，能帮我一个忙吗？”姜烛支起身体说道。</p>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秦天松了口气，依旧是仗义拍拍胸口：</p>

“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忙！”</p>

然后他愣住了：“啥？上香？”</p>

姜烛点了点头。</p>

秦天虽然懵逼，但好歹是不用跪了，歪歪扭扭起身，大手一挥：</p>

“各位，不用继续跪了，进屋上炷香就能走了。”</p>

众人蹑手蹑脚互相搀扶站起来，进屋上香。</p>

一边上香，还一边往功德箱里添香油钱，然后拜一拜，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p>

二师姐坐在屋内蒲团上，看着鼎盛的香火，眼神略有几分复杂。</p>

曾经道观也算是香火鼎盛，这场面倒并不让她觉得震惊。</p>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他们添香油钱的时候，会顺便祈祷，姜烛在门外，这祈祷对他们来说是绝对隐蔽的，可他们却没有为自己祈福。</p>

那些祝福词里，满满都是姜烛。</p>

挟恩图报吗？</p>

或许，真的是她误会了。</p>

“上完香就离开吧。”秦天站在门口，等着人出来就说道，“姜烛说，从今往后，所谓的恩情，你们就算是还完了。”</p>

众人面面相觑。</p>

“啊？”</p>

“这样就算完了？”</p>

“哎呀，大佬，就这点小事算啥还恩，你咋恁客气，以后你有啥事儿只管说就是，什么恩情不恩情的。”</p>

姜烛单手支在地上，摇了摇头：</p>

“今日，多谢。”</p>

恩情说还完了，那就是还完了。</p>

本来大家伙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姜烛如此虚弱，便没多说什么，而是互相搀扶着往山下走。</p>

秦天却没走。</p>

他上完香后，就蹲坐在姜烛面前，一副很好奇的模样：</p>

“姜烛，你跪了这么久，是在祈求什么？”</p>

他一直觉得，姜烛这人没啥太多的奢求，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淡。</p>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在这里求神。</p>

啥东西值得她这样祈祷啊？</p>

姜烛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不走吗？”</p>

“不走，咱好歹朋友一场，我当然要在这里陪着你呀。”晚上的山上更冷，秦天哈了哈冻得通红的手，“你还要在这里跪多久？咱啥时候进屋休息？”</p>

姜烛摇了摇头，让他走。</p>

他非要留。</p>

姜烛知道他想走就会走，便没再搭理他，只闭上眼，静静地平复着体内汹涌的鬼气。</p>

最后秦天冷得受不住了，就进屋蹲坐在二师姐跟前，捧着碗热腾腾的拉面吸溜着。</p>

“大师，你说她这是打算跪多久啊？”</p>

二师姐抿了口热茶：“不知道，随她吧。”</p>

秦天：“？”</p>

*</p>

夜晚风很大，姜烛将脑袋缩在棉服里，耳边是一阵又一阵的呼啸。</p>

但或许是道观太安静了，人的心也很平静。</p>

半夜，在秦天和二师姐回屋歇下后，四周愈发死寂。</p>

“嗷呜——”</p>

姜烛睁开眼，朝狼嚎的方向看了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