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冬。</p>

月牙村，陈家的柴房里。</p>

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紧紧靠着成堆的木柴，打着哆嗦。</p>

女孩身形瘦弱，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样子，牙齿打着颤，脸颊被冻得通红，一双小手上满是冻疮。</p>

她已经被关在柴房里两天了，又冷又饿，身体虚弱不堪。</p>

“漾漾好饿，好难受......”</p>

嘎吱一声。</p>

柴房的门开了。</p>

乔氏穿着一身大花袄走了进来，她是典型的方脸，吊梢眼，看上去有些凶。</p>

而她本人嘛，比看上去更凶。</p>

“起来！”乔氏没好气道。</p>

她嗓音嘶哑，仿佛漏风的破风箱，嘎吱嘎吱响。</p>

漾漾手脚并用，爬了三次才勉强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乔氏旁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姨姨，”</p>

似乎想到了什么，漾漾脸色一变，神情惊恐：“不是姨姨，是夫人，漾漾不是故意叫错的，求您别打我了。”</p>

若是按照以往，乔氏早就一个巴掌甩在漾漾脸上。</p>

但今天，乔氏难得地没计较称呼的事情，命令道：“跟我来。”</p>

漾漾的脚冻得都没什么知觉了，一步一步走得摇摇晃晃，像只笨拙的小企鹅，乖巧地跟在乔氏身后。</p>

乔氏带她进了堂屋。</p>

堂屋里烧了火炕，暖融融的。</p>

乔氏七岁的女儿陈娇正坐在炕上，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手里吃着花生和瓜子，脸颊干干净净，跟浑身脏兮兮、又冷又饿的漾漾完全是两个极端。</p>

乔氏拿出一件红衣裳，丢给漾漾：“换上它。”</p>

这是一件很漂亮的红衣裳，崭新的，上面还绣了特别好看的花。</p>

漾漾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给我的？”</p>

这件衣裳太好看了，比陈娇身上的还好看。</p>

漾漾平日里穿的都是陈娇剩下的，从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p>

陈娇顿时不高兴了，她一把抢过衣裳，朝着乔氏大叫：“阿娘！这么好的衣裳凭什么给她穿啊？我不同意！你得给我穿！”</p>

乔氏拉着陈娇到一边，小声耳语：“你懂什么？她这辈子也就穿这么一次了。”</p>

陈娇疑惑：“阿娘这是什么意思？”</p>

“你喝了她半年的血，身上的病也好全了，咱们还养着她做什么？浪费粮食？”乔氏一脸精明，眼底有精光闪过，“我跟刘家说好了，把漾漾送过去，跟小志成亲。”</p>

“小志不是掉到水里淹死了吗？”</p>

陈娇跟小志年纪相仿，经常一起玩儿，三天前，小志掉进水里淹死了，没救过来。</p>

“所以就把她跟小志埋在一起啊，刘家答应了，要给我三两银子呢。”</p>

提到钱，乔氏眼底泛出精光，当初买回漾漾的时候只花了半两银子，如今变成了三两银子，这买卖，不亏。</p>

母女俩说完了话，乔氏看过去，见漾漾还没穿好衣服。</p>

她尖声骂道：“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p>

漾漾被吼得一个哆嗦，小手连衣裳都拿不稳了。</p>

她好饿，没力气，而且她的手上全是冻疮，冻得硬邦邦的，连衣裳都解不开。</p>

“姨、夫人，漾漾好饿......”</p>

“忍着！家里哪有饭给你吃！”</p>

乔氏呵斥她一声，扬手给了她一巴掌：“赔钱的玩意儿！”</p>

反正都快死了，就别浪费家里的粮食了。</p>

漾漾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极其明显的巴掌印，嘴角也见了血。</p>

她咬着唇，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来，更不敢哭出来。</p>

哭了，只会被打得更惨。</p>

乔氏粗鲁地给漾漾套上衣裳，然后把她塞进了竹筐里，背着朝山上走去。</p>

寒风袭来，漾漾不停地打着哆嗦，她身上的衣裳虽然好看，但是极其单薄，根本难以抵抗冬日的严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