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楼,便是临时军议堂。
此刻正拥坐着六七十人。
他们都是城中杂七杂八防守军中的领头者。
“陆公来了,快请入座!”
见陆轩过来,刘梁目光一亮,即刻来迎,将他奉上主座。
“不必了。”
陆轩摆了摆手,道:“军中事,我一概不知,哪能来干扰你们这些内行呢?”
“刘将军,如今你是此城柱石,张梓存亡,俱在你肩,当入主位。”
陆轩很清楚,对于刘梁,只能怀柔到底。
因为此刻的张梓城中,无论是地位还是实权,都没有人能压制住眼前此人。
他撇弃了校尉的称呼,改用将军。
他主动走到次座,落座时又望着刘梁叹道:“刘将军为国事负创辛劳,这些我都看在眼中。待朝廷收回并州,您当头功。”
刘梁手微微一紧,眼中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很快,这股犹豫消散,重新坚定。
“时间宝贵,刘将军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陆轩道。
刘梁点头。
他走到主位,看了一眼那把椅子,而后,坐了下去。
“陆公方才之言,诸位也已听见了。”
“既然张梓城内数万性命,都担负于我身,此刻我也不好推辞。”
“为这几万条性命,我便斗胆坐下这个位置,带诸位搏出一条活路来!”
这三句话,可以说颇为提气,放在这没有任何问题。
但陆轩经过和刘梁的几日接触下来,发现此人虽是军人,但行事官僚味十足,何以今日这般坦诚?
“张梓城内的局势,我也不瞒诸位了。”
“存粮告尽,明天将彻底断粮,城内人心松动,将纷乱四起。”
“陆公置缸城下,讨米养军,自己却忍饥挨饿,张梓城中谁人不知?”
座中众人,不由看着坐在那的陆轩。
短短数日,这个风采过人的儒家学者,已成苍苍老朽。
就连他的儒冠都不见了,发丝像枯草一样披散在那。
“局势到此,无论军民,皆已尽力。”
“然并州大局如此,外面强敌持攻不退,朝廷弃张梓如敝履。”
“坚守,再无意义!”
哄!
堂内,有约三分之一的人惊骇而起。
还有近半的人手在腰间,目放凶光。
剩下的,则暗暗叹息,彻底沉默。
陆轩猛然抬头,怒视刘梁,像是一头苍老的狮子:“刘梁!你敢造反?!”
“陆公,我不是造反,而是求活。”
刘梁摇头,道:“城中局势您也看见了,再坚守下去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徒添伤亡。”
“粮食告尽,四处起乱,为此而死的百姓不知多少!”
“陆公自诩儒者,以仁义治世,怎对满城哀嚎视而不见呢?”
“我为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些浴血厮杀却等不到结果的将士,为的是城中数万即将为大夏饿死的百姓!”
“胡扯!”
陆轩怒叱,拍案而起:“这便是你身为军人,却因贪生怕死,将国土献敌的理由吗?!”
陆轩没有跟他展开什么争论,而是一个至正之理直接将刘梁锤死!
你既是国家恩养的军人,为守护国土而死,那是职责所在。
弃土而走,已是有罪,何况献土投降?
刘梁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扫向座中:“我为城中首席,肩负此城之存亡,今已做此决议,谁赞成?谁又反对?”
“诸位,可愿将性命白送在这张梓城中?”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