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別夜哪裏會說自己使用了什麽話術,他面不改色道:“是他自己覺得,使用的軀殼面積越大,替身傀實力越強。”
凝禪盯着虞別夜看了會兒,對方的表情若無其事,覆在她手上的手指卻悄然蜷縮了一下。
“你準備握我的手到什麽時候?”凝禪倏而開口。
虞別夜仿佛觸電一樣縮回手,卻被凝禪一把抓住,重新按在了玉匣上。
只是這一次,變成了他的手在下,凝禪的手在上。
“你來開。”凝禪說。
虞別夜沉默片刻:“不然我還是直接說裏面是什麽吧?”
“不,你直接打開,別跑。”凝禪不容置疑道。
虞別夜不得不慢慢移動手指,混着手背上凝禪掌心的溫度,将玉匣打開。
一股充沛的血腥味從匣子裏沖天而起,凝禪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飛快地按着虞別夜的手把匣重新合上了:“什麽東西!”
虞別夜回憶起這件事,都覺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他默默道:“他當着我們的面剖開了身體,從裏面抓出來了一塊據他自己說是人體非必要內髒出來,放在了匣子裏。”
當時的血流了整個茶室滿地,厚重的羊毛毯被染髒,縱使虞別夜在用醒靈之後,将周遭的一切都用術法清洗幹淨了,虞別夜和止衡仙君依然不約而同地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被弄髒了。
轉頭就全焚燒換了新的。
凝禪:“……”
凝禪懂了。
他媽的,這個變态,居然把闌尾掏出來給她了。
她要吐了。
凝禪當場就做了一個新的決定:“煉虞畫瀾的傀的時候,你來做最後一步。這東西我不想碰。”
虞別夜:“……”
虞別夜覺得搬起的石頭已經落在了自己腳上。
他沉默片刻,最終點頭:“好。”
他也不想讓凝禪觸碰這種惡心的東西。
這件事情确實理應由他來。
妖域和浮朝大陸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從妖域通道到浮朝大陸并不是簡單的事情,一條通道的打通,總需要許多的犧牲。
對于妖族來說從來如此。
越低等級的妖族越擅長繁衍,因而妖族的數量總是繁雜龐大,這種數量和規模的犧牲也很快會有更多的後備力量補上,對于整個妖域來說并不會構成很大的麻煩。
小虎妖就是這樣龐大的後備力量中的一員,不同的是,它被夾在無數同類的屍首之中,幸運且全須全尾地活了下來,再被妖潮裹挾,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地面是它從未感受過的綠茵。
草地的氣息沾染在它的鼻腔,它有些好奇地站起身來,擡頭看向從未見過的藍天高空,看向第一次感受的綠野幽谷,眼中有迷茫,也有自然而然的好奇與喜悅。
它俯下身,仔細聞了聞腳下的草的味道,有風自長野來,将它身上的毛發拂動,它的毛很粗,很硬,風吹在身上就像是撓癢癢。
所以小虎妖露出了一個笑容。
只是它長相實在不怎麽可愛,這樣的笑挂在臉上,也沒有什麽笑的感覺,更像是妖獸露出了一抹猙獰。
随它沖入浮朝大陸的妖族還有很多,有的大妖心志堅定,已經開始向着四方而去,帶着撼天動地的聲嚣。
但更多的妖族則是和它一樣,帶着懵懂和欣喜地看向周圍,再帶着好奇地伸爪四處摸摸。
……嗯,摸摸的力道或許有些大,不遠處有山體的石塊滾落下來,在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坑。
這樣的事情在妖域太常見,小虎妖沒當回事,繼續探索自己面前沒見過的小花。
但它的眼角突然閃過了一道亮光。
一道很難形容的亮光。
它在看到那道光的同時就覺得不适,甚至有些恐懼。
小虎妖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下意識向着那個方向發出了一聲威脅的低吼。
随着它的這一聲,四面八方的妖獸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懾,同時向着天地之間嘶吼起來!
那道光一開始只是一閃。
但很快就蔓延成了面。
将所有的妖獸、要這一隅滄魁山包裹、困死在內的面。
小虎妖不知道那是什麽,卻本能地開始戰栗和恐懼,它顫抖着俯低身子,腦中空白一片,只剩下了在來到浮朝大陸之前,妖皇對它們說過的話。
他說,它們要來做他的眼睛。
妖皇是一個很好、很溫柔的人,他的手撫摸在它頭頂的時候,很溫暖,很輕柔,小虎妖很喜歡它。
所以小虎妖沒有閉上眼,而是繼續看向四周,甚至不敢眨眼。
它的直覺告訴它,它可能快要死了。
它要在死前,讓它的妖皇多看一點這個人間。
直到它的後頸突然被提起,一只手将它舉了起來,提到面前打量片刻。
小虎妖的眼中落入了一張中年男人的溫和面容。
那張臉很普通,普通到在人海中四處可見,毫無特色,轉瞬就會被遺忘。
小虎妖知道這是人類。
它本能地呲牙,心底卻生不出半分反抗之意。
面前的這個人,比自己強大太多。
中年男人的眼角已經有了皺紋,眉眼溫和,他帶了點兒好奇地提着小虎妖,在自己面前轉來轉去地看了一會兒。
“你身上,怎麽有別驚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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