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他埋下的暗線眼中微喜,就要上前,多讴歌幾句,趁熱打鐵,将此事做成定局。

祝婉照話鋒一轉:“可惜沒有心啊。”

虞畫瀾不動聲色:“楚夫人何出此言。”

“我觀典籍,所謂太上無情,是博愛于天下,是心懷萬物,太上多情,太上無情。”祝婉照道:“而虞長老呢?這五年來,屠盡天下多少妖族?又踏平了多少村落?”

她一瞬不瞬盯着虞畫瀾,揚腕拍手。

有侍從羅貫而入,将手中長長的清單小冊發在了每個人手裏,裏面正是虞畫瀾這些年來所造下的樁樁件件的殺孽。

“正好今日宗門中大夥兒都在,我便也趁今日的機會……”祝婉照說到這裏,語氣已經倏而轉厲:“來問一問虞長老的道心何在!替奕劍宗清理門戶!”

“砰——”

她手中的茶盞随着她的話語一并落在地上,一片瓦碎之聲刺破空氣。

整座議事堂以落下的破碎茶盞為中心,倏而變成了一座困字大陣,将虞畫瀾束縛其中!

虞別夜在茶盞脫手的瞬間已經将凝禪塞到了自己身後,旋即他便感覺到,這大陣之力,竟不止落在了虞畫瀾身上,而是想要連他也一并悄然困住了。

入議事堂之前,為表對歷屆奕劍宗宗主的尊重,他解了劍。

不是不能召劍回來,只是如果他強出手,那麽這座困字大陣,也會因為他而破。

出于某種原因,他暫時還不想破了這個陣。

而且不知為何,此時此刻,虞別夜的心頭莫名有一種很奇特的預感。

就像是這麽多年萦繞在心頭的一些不解,或許終于要揭開最後的謎底。

祝婉照起身,華服搖曳過地面。

大陣将虞畫瀾困在整座議事堂正中,一動不得動。

祝婉照在虞畫瀾面前站定,慢慢開口:“你還不動手嗎?還要等到什麽時候?虞長老早已無極,這困字陣,也不過能困住他一盞茶的時間而已。不殺他,你要如何做這奕劍宗的宗主?”

随着她的聲音,一道身影自議事堂後慢慢走來。

是謝柏舟。

謝柏舟單手提劍,另一只手上還攥了一大把靈符,眼中周身都是殺意,如此一步步走出之時,他周身的殺意顯然已決。

雖然早就知道,祝婉照能收攏半個奕劍宗的背後,少不了謝家的出力,但這才是所有人的猜測第一次被證實。

謝柏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

既然有了今日的這一方困字陣,他與虞畫瀾便已是不死不休。

他毫無廢話,站至虞畫瀾面前之時,劍便已經高舉了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面色卻突然一白。

不止是他。

這一刻,整個時空的時間都好似被停滞了一瞬,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仿若慢動作。這一瞬的時間被無限拉長,變成了只有五個人能動的虛幻純白世界。

祝婉照、謝柏舟和虞畫瀾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祝婉照甚至已經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命珠從來滾燙。

但卻從未有一刻如同現在這般,像是要沖破皮肉般熊熊燃燒。

凝禪死死咬住下唇。

這是他們這些命珠的擁有者第一次同時出現在如此近的距離之內。

與此同時,一道只有擁有命珠的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仿佛谶語般,同時在五個人耳中響了起來。

“你們想要的東西,不止一樣。”

“五顆命珠集于一人之身的時候,‘門’會開啓。”

“告訴‘門’你之所想,你之願望。”

“命珠和‘門’,會實現世間一切祈願。”

谶語低沉虛幻,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清這話語之中的意思。

凝禪閉了閉眼。

命珠代表的意義,她胸口時刻不停的灼熱,所有的一切終于露出了溫情背後注定厮殺的猙獰面孔。

灼熱,只是一種告訴她命運注定的提醒。

命珠在胸膛之中。

要五顆命珠集中于一人,指的自然是說,要将其他四個人全都殺了,并開膛破肚,取出命珠。

她聽到謝柏舟身邊的那道許老頭的聲音大笑起來。

——“我說什麽來着?我讓你早點殺了他們,你卻偏要猶豫。你們之間,本來就注定厮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謝柏舟,你的猶豫只會讓你成為魚肉。”

下一瞬,困字大陣中的虞畫瀾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不同于大家想的困獸之鬥,他的聲音甚至是輕松帶笑的:“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來這裏,真的會毫無準備。又或者說,你們哪來的信心覺得這麽大一座困字陣的準備,會完全不會被我知曉?”

他聲音才落,原本散坐在堂下的無數人已經原地而起,掌中有靈光亮起,竟是頃刻間就要将議事堂中的衆人圍困住!

而另一波人卻也迅速反應過來,将祝婉照和謝柏舟護在了身後,與虞畫瀾的人遙遙對峙。

兩邊劍拔弩張,氣氛一觸即發。

凝禪定睛一看。

好家夥,怎麽整個議事堂的人除了她和虞別夜都已經站了起來,反倒像是将她和虞別夜變成了一座孤島。

她稍微湊向前一點,拉住虞別夜的袖子,正想要說句什麽的時候,方才祝婉照發給大家的那一本有關虞畫瀾做了什麽的小冊子,卻随着她的動作攤開跌落在地。

凝禪無意間掃過上面的字,眼神倏而凝固。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虞畫瀾的目光越過無數人,徑直落在了凝禪身上。

虞畫瀾笑道:“這困字陣困的,是這裏所有的無極境。所以,凝禪,你還不動手,是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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