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連忙叫起來:[不要污蔑我!我永遠是玩家的小寶貝!]
楚在洲頭痛欲裂,淡淡地道:“是嗎?”
系統又啞巴了。
作為一個貼心的系統,它知道,玩家現在的思維已經快要瀕臨極限了。每次在腦海中回蕩的話語,對楚在洲來說都是一次沖擊。
它應該保持安靜。
數據流中,楚博士無聲地走到了系統旁邊,點了點它圓圓的腦殼。
系統仰起頭,看着這位曾經把它拉出泥潭的前任神明。
‘你不去看看00……996啦?’它無聲地用數據流傳輸話語,‘雖然那個家夥死腦筋又刻板,每次跟它說話我都感覺我欺負小媳婦似的,但它其實也有感情的。’
小機器人太乖了,楚博士說将它送走就送走,安安分分地待在楚在洲旁邊當全能家政。
它沒有異心,也不會去比較楚載舟和楚在洲的區別,但就是這份不懂掩飾的單純,才顯得這那些細枝末節如此明顯。
不然楚在洲也不可能順藤摸瓜,把楚博士這一大串都給抓出來。
他們是一個人,但又不全是。
對楚博士來說,或許,在最後被他造出來的996,也有着特殊的意義。
不然他也不會借着“打折商品”的噱頭,讓楚在洲把它兌換出來。
楚載舟沉默地在系統旁邊坐下,說:‘它是我那時窮極一生的研究産物,我将死去的靈魂收集起來,試圖讓ta在機械體內獲得新生。’
‘我所在的那個世界沒有春天,是無盡的雪原和嚴寒。’
‘她生前問我春天是什麽樣的,我給她變出了花朵,打開了投影,講了很多很多故事,但那都不是真的。’
‘所以我把它送出來,讓它真正看看春天。’
系統嘟囔道:‘這麽說你也沒看過啊,哪怕記憶裏有,那也是其他靈魂碎片給你的。’
作為“游戲”的客服系統,它對楚博士的狀态并不陌生。
在楚在洲将它啓動之前,他們都是渾渾噩噩的半沉睡的狀态。
他們自楚在洲出生起便在他身邊,卻到了他高中才造出游戲,直至今年夏天才恢複了全部功能。
而現在,距離春分都還有一個多月。
楚博士不知自己心裏盤桓過多少念頭,或許有猶豫、後悔、壓抑、痛苦……
但最後還是化作一個想法。
楚在洲要好好的。
他哈哈一笑,語氣輕松:‘我又不想看春天。’
系統不知道信了還沒信,傻不愣登地“哦”了一聲:‘那你什麽時候用啊?’
‘現在還不行。’楚博士道,‘萬一他察覺到,引起了情緒破綻,就得不償失了。’
‘再等等。’
他手搭在膝蓋上,仰頭望着一片漆黑,隐隐有光點在其中閃爍,正是楚在洲浩瀚沉靜的意識。
連盤算自己的死亡都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生怕引起對方的絲毫察覺。
這事情連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更別說,從意識出現後,他們滿打滿算也就認真談了兩次話。
‘可是我又是如此無條件地愛着你。’
‘正如你愛我那樣。’
他手中出現了一朵像是風車一樣,遇到風就會轉動的雪白花朵,将它放到了地上。
随着路希接近請神會總部,籠罩在外面的結界應聲而碎。
“啪!”常人無法聽到的脆響彌散在空中,邪神與祂最後一片靈魂碎片遙相呼應。
深沉的黑色霧氣以島為中心,極快的速度彌散開,森冷不詳的氣息降臨了整片大地。
人們只覺得靈魂深處都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寒冷,刺激得他們失去了最後的睡意。
不論是處在夜晚還是白天的半球,都明顯得察覺到,天空被蒙上了一層無法忽視的黑紗。
污染值逐漸上升,随着滴滴滴的急促警報,不少地方的儀器直接炸開!
白沙市特勤隊內,于天和在做最後的訓話。
他面前是朝夕相處的衆多隊員們。
卿青、浮川、大海、蘇映紅……還有其他幾個加入的新人。
開始嫩得跟小白菜,差點被C級詭異折騰得舍生取義的卿青,現在也成長成了能獨當一面的B級異能者。
“要開始了嗎?”
嚴陣以待的衆人渾身一顫,下意識擡頭望天,只覺得呼吸都涼飕飕的。
于天和表情嚴肅,油性筆在白板上迅速劃過。
“兩兩一組,分別由卿青、蘇映紅……帶隊,道具的保管者是……巡邏地點包括白沙市的所有區域,随時注意通訊暢通,發現無法抗衡的詭異,率先聯系民警刑警進行疏散!”
“我們的首要目的是保證民衆安全,其次才是解決詭異!明白?”
“明白!”
……
“明白明白,我不會亂動用異能尋找方向的,你們兩個也稍微相信我一點。”快艇上,陸天一手擰着濕漉漉的劉海,一邊跟卡修等人打包票。
他們此刻正飄在海上,周圍漆黑一片,遙遙望去的島像是虎視眈眈的巨獸,張着血盆大口,準備吞噬每一個毫無準備的入侵者。
随着結界的破碎,濃郁的污染盤桓其上,将島上通明的燈光都壓暗了。
“這個島上人數不少。”梁七挑挑眉,抓住卡修蠢蠢欲動想要踩油門的腳,像是掀翻烏龜殼子一樣,把他給掀過去,壓在船上。
他頓了頓,
“看來詭異也不少。”
“我能控制自己。”卡修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趴在船上,面無表情地揉了揉眉心。
梁七笑眯眯的:“哦。”
陸天想吐槽,這看着卡修比梁七更适合當詭異!
“總之沒找錯位置。”他仰起頭,“路骞肯定在這個地方……路那家夥怕是也已經到了。”
“我們就這麽上去嗎?”他問。
梁七側了側頭,手指在寶石上輕點了幾下:“當然不是,很久沒有這種大型任務了,學院可不會允許我們單打獨鬥。”
“我們現在頂多算得上先鋒隊。”他道,“當然是傳訊給偵查兵先。”
陸天只覺得游艇驟然一沉,尾端險些被壓到水面,他看到梁七對着他的身後輕輕颔首。
“拜托了,學姐們。”
極好聽的聲音淡淡地消散在空氣中,讓陸天忍不住恍神了片刻,他剛打算回頭,身後又驀地一輕。
幾道流光沖天而起,長着翅膀的精靈裁下一塊黑夜披在身上,僞裝得天衣無縫,像是風一般,朝海島飛去。
陸天只看到影子在面前一晃而過,可以說什麽都沒看清。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喃喃道,“你們學院這傳送陣好不講道理。”
“很貴的好嘛。”梁七晃了晃手中的寶石,揶揄道,“畢竟某人大半的身價全拿去補辦校徽了。”
陸天嘴角一抽,被點名的某人卻面色不改。
卡修抓住梁七壓在他後背的小臂,猛地往前一摔,後者輕盈地在空中一扭,腳尖點在船舷上。
“叮呤咣啷。”又是一堆碎響,黑發青年頭也沒擡,将袖子中的武器和道具全都拿了出來。
陸天:“怎麽?”
“磨刀。”卡修平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