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铿——!”
短兵交接處仿佛冒出了火光。
卡修沒有夜視的能力,但早在得蓮行動的瞬息,他便從雜亂的風聲中判斷出了一絲端倪。
滿含怒氣的一刀刺過來,黑發青年表情不變,精準地擡手擋住并身形後撤。
然而後者也極為自然地預判了他的動作。
得蓮的匕首沒有任何停滞,在與手術刀碰撞之後繼續下壓,迫使卡修的身體向後仰去,鋒銳的匕首帶着森森寒意,在閃電的映襯下,亮的發白。
卡修的風衣自然向兩邊滑落,內裏的襯衫被匕首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露出了整齊緊繃的腹肌。
小腹上多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卻再也無法深入。
黑發青年沒有絲毫慌亂,反倒眼中閃過一抹暢快的笑意,撐着地面,反手踢出一腳,直接将得蓮的匕首擊飛。
得蓮反手将藏在指縫間的鋸齒碎片,當飛镖丢出去,趁着間隙将匕首撈了回來。
“看樣子我們确實認識。”得蓮冷靜地道,“仇人嗎?”
“你要是想這麽理解也可以。”
“不不不,兩位,你們冷靜一點!”
眼看着屬于黑夜的時間逐漸流逝,奧斯頓生怕到了白天自己被詭異找場子,連忙勸解道:“你們是同伴啊!”
“現在的重點是去找線索!”
場面好像反了過來,負責鯊人的屠夫,在用生命勸兩個逃生者別打架了,場面簡直男默女淚。
得蓮的注意力剛被吸引過去一點,就聽見卡修無辜地補了一句——
“你開心就好。”
這句話堪稱是吵架中最氣人的話,幾乎是說出口的瞬間,就又點炸了本就煩躁的粉發青年。
“你再說一遍?”得蓮微笑,眼中紅光閃爍。
黑發青年主打一個耿直的不解風情,重複:“你開心——”
奧斯頓試圖擋住得蓮:“不是,不是!你們冷靜一點!”
“滾!”
唰——!
匕首從奧斯頓的頭上擦了過去,後者條件反射往下一蹲,摸了摸自己被削下來的頭發,大驚失色。
“我的頭發嗚嗚。”
他慘叫道:“我才不要跟那些中年腐國人一樣!”
在外面無端被cue的官員們:“…………”
脫發惹你了?這是基因,基因!
兩人一時間叮叮咣咣打的不可開交,彰顯了什麽叫作學院的武德充沛。
很好,旁觀的人在想,他們終于确定了一件事,學院确實有統一訓練格鬥,還是下死手的那種。
#在學院艱難求生的日子#
#《活着》#
這打鬥放在其他的任何場景中,都是一場絕美的視覺盛宴。
然而在詭異現場裏,只會讓人看着直呼速效救心丸。
特別是旁邊還有抱着腦袋哭唧唧的奧斯頓,一時間完全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屠夫。
困在林間小屋的屠夫們也差不多麻了,他們現在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怎麽茍活。
“到底誰把卡修這個大殺器放進來的,他的異能在這裏會受到限制嗎?”
“我們現在都沒有搞清楚卡修的異能到底是增強武力的哪一方面,只知道他很能打……”
“我就沒見過這麽想找死的詭異。”
“得蓮異能是交換,為什麽他武力值也這麽高?”
“可能是被氣的,加上異化。”
有人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答,更讓人覺得槽口無多。
“卡修這直男語錄,換我我也忍不住——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那麽氣人?”
“但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卡修好像在放水?”
衆人瞪大了眼睛,一點一點摳細節,發現似乎還真是這麽回事。
黑發青年多次能下死手的動作,都輕飄飄地繞了過去,反倒寧願讓得蓮給自己增加幾道傷。
後者顯然也能感受到,更是氣到爆炸。
“為什麽啊?如果知道得蓮是同伴,這就不應該打起來;如果都不知道,那他放水幹嘛?”
衆人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得出一個炸裂的結論:
——“他該不會就是專門想找個人來打架吧?”
猜來猜去,連得蓮美人計都想過的衆屠夫齊齊陷入了沉默。
要命,這好像是卡修能幹出來的事情。
“……他應該就是來找人打架的。”
在外面,跟學院的人接觸比較多的曙光衆也忍不住扶額。
“卡修對詭異的氣息很敏感,得蓮因為異化,也染上了不少味道——棋逢對手,沒有記憶幹擾,可不就打起來了?”
旁邊的官員啞然,帶着絲絲絕望:“有什麽解決辦法嗎?再打下去詭異就得逞了!賽恩斯先生也不知道去做什麽。”
“應該有。”有人猶豫地道,“我記得卡修還有個搭檔,按照他們形影不離的程度,他應該也進去了才對。”
“好像是叫梁七?”
官員們松了口氣:“對對對,他還有個搭檔,應該能拉住……”
“等我問問。”
曙光成員拿出手機,如果能攔得住,他們就不需要硬着頭皮去找不知道跑到哪裏的賽恩斯救場了。
他們通過淘寶店聯系上了江陵,直接詢問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話音落下,電話中沉默良久,接着響起江陵特有的幽幽嗓音:“你在開玩笑嗎?”
“什麽?”
“卡修跟得蓮打起來——”
江陵恨鐵不成鋼地道:“梁七肯定站在旁邊給卡修加油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讓卡修養成這種無法無天的性格,梁七起碼要背一半的責任!
勸架?勸架什麽是完全不可能的!
衆人:“!!!!”
梁七不在反倒少了幾分拱火。
不然這棟樓還能不能存在,都是未知數。
等旁邊的病房被锲而不舍用頭撞門的“怪物”打開,兩人這一架才算是告一段落。
奧斯頓的匕首是帶着凹槽的三棱刺,上面剮下了不少布料,但若說徹底傷到了卡修的哪裏,倒也沒有。
反倒是得蓮本身就有傷,一通亂架下來,看着更狼狽了。
貓貓打架,點到為止。
粉發青年赤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失血過多導致臉上流露出一種虛弱的病态,但這絲毫不減他的氣勢,反倒配上冷淡的神情,愈發顯得倨傲。
他的唇上沾了一抹不知誰的血,回首間淩厲的一眼,險些令奧斯頓都忘了呼吸。
他回過神,心中暗罵了一聲,難怪福特那混球要死要活的追愛,這誰頂得住!
完全能頂得住的卡修走過去,将口袋裏的繃帶往粉發美人兒懷裏一丢,冷酷無情地道:“自己包紮。”
“我來!”奧斯頓頓時來了表現的精神,黏到得蓮身邊。
後者瞬間拿出匕首,蔥白的手指壓着刃面,手臂伸直,尖端抵着奧斯頓的脖頸:“停。”
那是看變态的嫌棄眼神。
“……”奧斯頓屈辱地保持了一臂距離,乖巧道,“好的。”
得蓮垂着眸,低頭給自己手上的傷口纏繃帶,他咬着繃帶的邊緣,仰着脖頸上拽,突然含糊道:“別動手。”
身形快沒入黑暗的卡修回過頭:“為什麽?”
得蓮:“沒确定,直接找核心。”
黑發青年的身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兩人的對話像是在打啞謎,彼此間的談話氛圍旁人連插嘴都不知從何接起。
奧斯頓回過神,就見卡修從病房中出來,手中提着一個用床單綁着嗚嗷直叫的怪物。
——是艾拉。
借着靠窗的天光,衆人看清了艾拉的長相。
笑起來很甜的小護士的身軀,現在異常膨大,臉上的肉瘤仿佛還能聞到刺鼻的膿水味道,裏面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翻湧。
她還保持着異變前笑着的神态,因此臉頰處的小梨渦清晰可見,也愈發顯得詭谲。
“怪物!”奧斯頓驚得後退了一步。
得蓮和卡修極為統一地瞥了他一眼,平靜得毫無波瀾的眼神仿佛在罵——菜雞。
奧斯頓緩緩停下了自己後退的動作,心中郁悶為什麽都沒記憶了,這兩人還能這麽默契?
無言中,得蓮退後了半步,扶着怪物不斷踢蹬的腿,卡修的手術刀動作極快,紮破了怪物臉上的一個膿包。
“啵!”膿包被挑破,綠白相間的膿水甚至濺到了白色的牆壁上,刺鼻的味道愈發濃郁。
一只蠕動的細長蟲子往皮膚裏面鑽,被卡修手疾眼快地挑飛到了地上。
整個畫面極其下飯,奧斯頓扭曲着臉,看着連眉頭都不帶皺的兩人,真切意識到了自己與學院衆的差距。
這些家夥到底怎麽練出來的……這都能忍……
實際上。
玩家:[統,除臭劑,除臭劑!快!得蓮和卡修一人一下!]
系統:[來了來了,奧斯頓要嗎?]
玩家:[管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