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啦(2 / 2)

安連奚看着眼前這一幕,恍然間想起當初烏格查蘇說要多供奉的千匹戰馬,他目光掠過那些看起來四肢健碩,肌肉線條流暢的馬匹……應該就是這些了。

“六皇子,”烏格查蘇看了眼車內,眼神忽而望向另一端的安連奚,帶疤的眉毛也跟着挑了起來,“小美人也在啊。”

只是他話音剛落,一道箭鋒便朝烏格查蘇急射過去,他猛然往旁邊一閃,箭氣卻堪堪擦着他的右側臉頰劃過,烏格查蘇的右臉也多了一道疤。

安連奚怔住,去看出手的薛雲欽,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個人開始內讧了。

當初不是說烏格查蘇重傷逃離了北域嗎,難道……對方是被薛雲欽救了。

烏格查蘇臉一轉,帶着煞氣的目光就看向了薛雲欽。

薛雲欽手中握着一個小小的弩箭,微擡起眼和他對視,“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給的。”

烏格查蘇眸光閃爍,冷笑一聲,“可我也沒忘,是誰對我下手。”

當初他本來和二王子正鬥得你死我活,沒想到暗中突然出現一股勢力,差點要了他的命。

最後是薛雲欽派了人來救下他,但烏格查蘇也看到,要他命的那些人也對薛雲欽的人态度恭敬。

薛雲欽并未開口,姿态淡淡,見烏格查蘇冷靜下來,眼裏閃過一絲暗色。

其實當時蕭雁栖要是不動手,他自己也是要了結掉對方的。只是在蕭雁栖出手後,薛雲欽覺得留對方一命也未嘗不可,因而又派人把他給救了下來,但這一切烏格查蘇一無所知。

他只知道自己被暗算,奪位失敗,差點丢了一條命,最後被薛雲欽救下。

烏格查蘇噤聲片刻,終于說道:“好,我助你對付大承太子,你助我奪回易北。”

薛雲欽:“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烏格查蘇咬緊牙關,額間青筋暴起,很快又按捺住,“說說你的計劃吧,抓住了這個小、太子妃,大承的太子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剛說完,烏格查蘇再次察覺到薛雲欽的氣息變化。

只聽他道:“他是我的人。”

烏格查蘇愣愣去看薛雲欽。

他是見過薛時野對安連奚的珍視程度的,那樣的情況對方能夠當着群臣的面對他動手。烏格查蘇能看出,就算大承帝王沒有借那個時機立太子,薛時野也會因為他不敬安連奚而出手。

大承太子對太子妃的感情,烏格查蘇更是因為他在大承多待了那麽久,耳聞過不少事跡。

他曾恥笑堂堂太子居然還是個癡情種子,須知天家無情,他這樣的異類也不知有沒有那個帝王命。

然而,時至今日,烏格查蘇再望向薛雲欽,後知後覺,這樣的癡情種子竟還不止一個。

薛雲欽喜歡大承太子妃他是知道的。

但薛雲欽的态度,烏格查蘇無疑是第一次認識到。

可能是當初薛雲欽對着愛慕自己的安連華的冰冷無情,讓烏格查蘇有了錯誤的認知。

“你…不打算用他來威脅薛時野?”

薛雲欽姿态輕慢,沒有和烏格查蘇商量自己的計劃。

現在的烏格查蘇不過是他身邊的一條狗,一條狗是沒資格說話的。

烏格查蘇強忍着心裏的不悅,不再開口。

馬群在烏格查蘇的帶動下繼續往城外走,安連奚一直沒說話,在聽到薛雲欽的那句‘我的人’時,險些作嘔,他什麽時候成對方的人了。

随着馬車再次行動起來,安連奚看到,每一匹戰馬上現在都坐了一個身着甲胄的人,應該是薛雲欽手下的兵。

看到衆人前進的方向,安連奚有些疑惑,不是說逼宮嗎,那他們往哪裏走。

薛時野……還在皇宮嗎,有沒有回去,回去要是發現他不見了,會不會……

這會已經是太陽落山之際,周遭的空氣也随着隊伍的前進慢慢變冷。安連奚指尖早就涼透,背後的冷汗也都快幹了,腦子亂糟糟的,但他還沒忘,盡量不讓自己的心緒起伏過大。

一張毯子被人丢了過來。

安連奚動了動,擡眼看過去。

薛雲欽沒看他。

安連奚抓了抓毯子,想生氣地把東西丢了,因為他嫌薛雲欽惡心。可安連奚也知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他要好好照顧自己,等薛時野來救他。

見他撈過毯子把自己裹好,薛雲欽忍不住笑了下,他想到了自己兒時養的那只幼鷹。一開始他抓住它的時候,幼鷹野性難馴,時常對他露出尖喙,但是在他的馴養下慢慢變得對他言聽計從。

後來那只鷹有了伴侶,就想離他而去,薛雲欽最後深感動物與人的差異,只能将之射殺。

他不想要的東西,那就不留。

安連奚不一樣。

他是薛雲欽自己搶過來的,所以,只要慢慢馴化即可。

終有一天,安連奚會忘了薛時野。

只記得他薛雲欽。

那樣全身心依戀與信賴的眼神,也終将落到他身上。

一行人慢慢融入夜色,往一個山谷中進發。路途過半,黑色的身影驟然闖入車中。

薛雲欽掀起眼皮看過去,“你來了。”

蕭雁栖看他表情平靜,“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

薛雲欽:“我不是一個人。”

蕭雁栖怒急攻心,正準備發火,驀然瞥見車中的另一人,“安連奚?好,你把他給我,我去換回你母親。”

安連奚精神緊繃,聽到這話,頓時心念電轉,開始分析這話的意思。

換回薛雲欽的母親,薛時野把蕭皇後抓住了。

蕭雁栖好不容易從皇宮逃離,末了還要擺脫薛時野的追蹤,他認出薛雲欽隊伍的記號,想也不想就過來了。

薛雲欽果斷拒絕,“不可以。”

蕭雁栖瞪眼怒視他。

也是此時,馬車陡然停了下來。

“什麽人進來了?”烏格查蘇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薛雲欽:“不用管,繼續出發。”

烏格查蘇正要說什麽,馬匹忽地躁動起來,他神色一凜,“看來……不能繼續出發了。”

遠處山坡之上,身着铠甲的軍隊圍了一圈,火把幾乎照亮整片山谷,為首一道身姿修長挺拔的影子落入衆人眼中。

烏格查蘇看到那抹身影的剎那,喉間突然像是被什麽桎梏住般,窒息的感覺隐隐浮現。

那是從心底升出的恐懼感,那種被人掐住脖子奄奄一息的狼狽場景再次出現在烏格查蘇的腦海中,他眼底閃過一絲畏懼,卻飛快被兇光掩去。

馬車中,薛雲欽望了眼蕭雁栖,帶着不言而喻的煩躁。

蕭雁栖也反應過來,臉色變了幾變。他不是真的甩開了薛時野,而是後者故意做出被他甩開了的假象,然後跟上了他們。

這麽簡單的手段,蕭雁栖竟然也能上鈎。

薛雲欽:“這不像你。”

蕭雁栖扯起嘴角,沒說話,就要去抓安連奚,薛雲欽身形一動。

山坡上大軍形成圍攏之勢俯沖而下,薛時野動作迅速,如一匹孤狼沖殺入薛雲欽的兵馬之中。所過之處,鮮血迸濺,在他的身影往前時,還能看到血流如注的場面,被斬斷頭顱的人身子還坐在馬背上,頭卻都早已落地。

烏格查蘇提醒道:“殺過來了。”

薛雲欽起身走出馬車,蕭雁栖緊随其後。

薛雲欽的人盡皆被包圍住,而在他們的前方,薛時野帶兵與他們相對而立。

火光的映襯下,對方的雙目染成一層血紅色,分不清是真人,還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孤的太子妃在哪?”

薛時野漠然的話語響遍全場,渾厚的聲音敲打在每個人的耳膜,好像近在咫尺般傳來。

坐在馬車裏的安連奚看着薛雲欽和蕭雁栖離開,他聽到薛時野的說話聲,心跳也跟着加快,想出去找薛時野,又怕被那個後面來的黑衣人抓住威脅對方。

“你想知道?”蕭雁栖冷哼一聲。

薛時野不語,目光沉沉看向另一邊的薛雲欽,還有烏格查蘇。

薛雲欽:“他是我的。”

“找死。”薛時野氣息愈發冷寒,衣袂無風自動,殺氣化作罡風直劈向薛雲欽。

蕭雁栖連忙揮劍格擋,為薛雲欽擋下這一擊。

也是這時,後面的暗邢把蕭皇後拉了出來,即便身為俘虜,蕭皇後也依舊維持着雍容姿态,“瑾兒,不必管母後。”

她沒想到薛時野居然還能追蹤到薛雲欽,但是,蕭皇後有自己身為國母的尊嚴,她高高在上這麽久,怎麽會任人拿捏。

蕭皇後剛說完,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長劍,血液順着劍刃流下,“想死嗎你?”

沈玦罵罵咧咧地從隊伍中走上前,臉上還流了許多汗,樣子看起來有些暴躁。

這一次蕭皇後逼宮,沈玦正在皇宮當值,因此也出現在隊伍裏。他跟着薛時野一起回了太子府,發現安連奚不在,沈玦着實憋了老大一口氣。

不過和他想象中不同的是,表哥這一次竟沒發瘋。

但見他這一副殺紅了眼的樣子,沈玦擡眼望天,估計也差不多了,再不把小表哥找到,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眼下總算追捕到薛雲欽了,沈玦聽到蕭皇後還發出這麽作死的宣言,當即就忍不住要把人大卸八塊了。

看到蕭皇後的樣子,薛雲欽淡然依舊。

蕭雁栖卻看不下去了,“我把人給你,你把她放了!”

蕭皇後想搖頭,沈玦拿着的劍刃卻又往她脖子上壓了壓。

薛時野眼神直直盯着馬車,想看看他的小乖是否安好。

知道他的目的是在安連奚,蕭雁栖看着蕭皇後脖子上的血越來越多,即刻就想轉身走向馬車。

這個時候,蕭雁栖再不複往日的精明。

薛雲欽目光一暗。

緊接着,在兩方人馬都目瞪口呆之下。蕭雁栖身形驀然一頓,他低下頭看着穿胸而過的劍尖,慢慢轉頭。

薛雲欽握着劍,臉上的溫潤神情不知何時被瘋狂取代,他望着表情逐漸變得難以置信的蕭雁栖,冷淡開口。

“我說了,不可以。”

蕭皇後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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