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連奚神色恹恹,“那樣更累。”
他不想鍛煉,只是他也知道鍛煉才是最好的,以前安連奚就經常聽到醫生這麽囑咐他,讓他多走走。
薛時野若有所思:“是嗎……”
安連奚點點頭:“對的。”
他想着,能拖幾時是幾時,正欲開口打消薛時野的念頭,卻聽後者道:“那便換一個。”
安連奚頓了頓,“換什麽?”
還有什麽鍛煉方法比走路更加方便的,跑步他也不行的。
薛時野嗓音低低的:“換一個……小乖也喜歡的。”
安連奚耳尖微熱。
什麽……是他也喜歡的。
薛時野在說什麽,安連奚這麽想着,也便問了:“是什麽?”
他問了,薛時野卻不說了。
安連奚心中愈發好奇,心裏像是有一只小貓在撓,“到底是什麽?”
說話間,他微微擡起了身子,雙手撐在榻沿,仰面看向薛時野。
薛時野眼睑半垂,眸光幽深。
四目相對,安連奚只覺一陣心悸。
薛時野的大掌撫上了他腦後的發絲,“是什麽……得等小乖身體好了才能知道。”
什麽鍛煉還得他身體好了才能知道,安連奚把臉埋了下去,“我不喜歡跑步。”
薛時野:“并非如此。”
安連奚重又擡臉,倏然瞥見薛時野滾動了下喉結,剎那間,有種莫名的危機感,讓他不敢再問下去。
下一瞬,薛時野喉頭再度滑了滑,那眼神附着着的溫度幾近将他燙傷,安連奚剛想躲,下颚就被捏住。薛時野毫無停頓地吻了上來,沒有半點猶豫。
失神間,他聽到了對方低沉的嗓音說:“好想你。”
三日之後,隊伍抵達京城,一路回了王府。
龍禁衛則直接入了皇宮,謝景去見了明康帝,準備彙報此次的情況,沈玦想了想,也跟着去了。
得知段神醫當真有辦法治安連奚,明康帝頗為高興,只待衆人修整好就宣幾人進宮,并同身後的高公公道:“王府那便若是有什麽需要,記得從朕的庫房送過去,切不能耽誤了奚兒的病。”
高公公連連說是。
如今陛下估計是除岐王殿下外,對岐王妃的身體最為關心的了。
宮裏又賞下許多珍貴藥材,剛送入岐王府,薛時野便讓人直接将這些賞賜送到了段旭那裏,并說明岐王府庫房中的所有東西都可任他施用,藏書閣亦任他翻閱。
段旭先是愣了下,着實被岐王的大手筆給驚住了。
岐王府的藏書閣,裏面必然是收藏着許多孤本殘頁的,可謂無價之寶,且庫房中所有東西都能任他施用……
段旭:“如此……總管讓岐王殿下放心吧,王妃的身體便交給我了。”
即使不是為了那些孤本殘頁,單對方這一片癡心,也足以讓他出一次手,更何況岐王竟還這般大方。
見他滿口答應,張總管臉上笑開,“那就有勞神醫費心了。”
這岐王府,今後有這樣一位神醫坐鎮,王爺應當可以完全放心了。
全然不知岐王府好進,出卻不一定好出的段旭立刻就讓人帶着他去了藏書閣,果然找到許多孤本,更有許多早已失傳的醫術留下的殘頁。
段旭登時如獲至寶,直接把自己埋進了書堆裏。
最近,段旭每日都會來為安連奚請脈,每日都調整着藥方,比起劉太醫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藥方用到底,可見其真的有些把握。
只不過,比起劉太醫的好說話,段旭每日送上來的藥可讓安連奚遭了不少罪。
這不,他才剛醒,溫木就把湯藥端了上來,撲面而來的苦澀藥味讓他當即皺眉,那味道難聞得讓他有些想吐。
薛時野給他拍了拍背,為他順氣。
“薛時野……”安連奚眼巴巴地看他。
薛時野看着他的表情,心底揉成一片,壓抑着喉頭湧出的想要滿足對方任何願望的話語,他道:“要喝完。”
安連奚直直盯着薛時野,眸中仿似氤氲着一層水汽,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似的。
薛時野心潮起伏。
“不可……”
安連奚抓着他的手搖晃。
薛時野定定看他幾秒,拿過溫木手上的藥碗,手上一空的溫木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
果然,下一刻就傳來了他們家少爺發出的不堪重負的細碎聲響。
還有響在空氣裏的啧啧水聲。
溫木垂着腦袋,想把耳朵也給捂住。
安連奚被薛時野親口把藥喂完,眼裏亦是濕潤一片,水汪汪地望着薛時野。
薛時野擡起手,指腹拭去他唇邊的藥汁。
安連奚拍開他的手。
“生氣了?”
安連奚轉過頭。
薛時野笑着把人抱到腿上便開始溫聲細語地輕哄。
這樣的對話發生在每一日的清晨,溫木默默把喝空了的藥碗端了下去。
不多時,映恬和映紅也進來将水盆等一應物件端下去。
如今段神醫已被請到了岐王府,影衛營的那些影衛都盡數歸來,兩人也便重新回到了王妃身邊侍候。走出房門的一瞬,二人相視一眼,皆會心一笑。
現在整個岐王府一片欣欣向榮。
兩位主子開心,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都為二位高興。
“聽聞段神醫有辦法治好王妃。”映紅很是期待,王妃那個頭疼之症委實吓人,病因根本無從查起。她是學醫理的,聽說了這個消息,已經變得和劉太醫一樣,都對段神醫很是推崇。
映恬道:“希望如此。”不止王爺憂心王妃的身體,她們自然也擔心,眼下段神醫可謂是王爺唯一的希望了。
“段神醫的藥很是有效,”薛時野還在房裏哄着,“小乖再忍忍。”
安連奚蔫噠噠地靠在他身上。
最近他确實沒有再感覺到胸悶過,效果可謂顯著,只是他每次他都試圖減少點喝藥量,每次都會被薛時野喂幹淨,無一次例外,讓他不由挫敗。
薛時野輕笑了聲,揉捏着他面頰。近幾日,他的心情都異常的好。
因為段旭的藥真的有用,這讓他看到了治愈對方的希望。
縱然段旭曾說過,基本不可能恢複成普通人的模樣,體弱之症非一朝一夕可治,何況他這是先天不足所致。
可在薛時野看來,但安連奚的身體卻是确确實實地在變好,這就夠了。
沈玦中途也來看望了幾次,“小表哥最近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安連奚摸了摸臉,“嗯,是段神醫醫術高明。”
說起段神醫,沈玦自那天又去問了影鋒——知道真的有男人懷孕,且段神醫已經在着手研制生子丹後,就沒敢再見對方,根本就是繞着對方走。
索性最近段旭沉迷于岐王府的藏書,沒能顧得上收拾他。
想到自己可能真是把人得罪了,沈玦嘆了口氣,“對了,陛下也收到你身體大好的消息,準備過兩日就宣你們進宮呢。”
圍場的死士還未完全查清,薛時野近來也未參加過朝會,明康帝一直沒找到理由讓對方入宮,聽聞安連奚身體已然無恙,這就迫不及待要召見兩人了。
沈玦說完就去看他表哥,卻見後者微微側頭。
薛時野看着安連奚,低語一句:“想去嗎?”
安連奚最近一直待在岐王府養病,聽到他問後點了點頭,他其實對入宮并沒有那麽排斥。
明康帝也是真的寵愛他和薛時野,最近藥材也是頻頻往府裏送,安連奚怎麽好意思拒絕。
薛時野瞥了眼沈玦,“那便去。”
沈玦望了望天,“……好。”
說完明康帝,沈玦又提了提老太君,不止是陛下,老太君也想見他們,幾次想親自過來看看安連奚,卻怕打擾了對方養病。
“怎麽能叫外祖母來看我,應該我去看她老人家才對。”安連奚聽他提起,忍不住道。
沈玦點頭:“我也是這麽說的,挨了老太太一棍子,現在屁股還疼呢……”
老太君可不管那些倫理綱常,什麽誰看誰的,要不是她一把老骨頭,在聽到安連奚身體大安的時候就巴不得自己跑來了。
安連奚聽到沈玦誇張的描述不禁莞爾。
薛時野靜靜側目看着他的笑顏。
這段日子,對方好像又養回了不少肉,先前那幾日的病色不見,唇瓣豐潤紅豔,眉眼中的神采動人,讓人根本睜不開視線。
沈玦也看呆了,但表哥還在,他聳了聳肩,“話我已經帶到了,就先走啦。”
安連奚:“不留下來用了晚膳再走嗎?”
對方好不容易過來,這才多久,就要走了。
沈玦連連擺手,一溜煙往門外竄去。
他哪裏是不想留下,這不是還得避着點人。
果不其然,他才剛走不久,段旭就進了房間,“剛才聽張總管說沈世子過來了?”他之前讓前者幫忙留意沈玦的動向,結果這麽久才收到後者上門的消息,怎麽他一過來人就沒了。
安連奚問:“段神醫找他有事嗎?”
段旭擺了擺手,知道那小子是明白自己的厲害跑了,便一臉的興致缺缺,準備退出去。
只是,段旭才剛行至門邊,就被叫住,“等等。”
開口的人是薛時野。
安連奚看了他一眼,段旭也跟着回身望來,“王爺有事?”
薛時野瞥了瞥懷中抱着的人,“嗯。”
段旭只以為他是想問王妃的身體,正要說什麽,就見薛時野放下了安連奚,朝門邊走來。
兩人出去密談。
安連奚一臉莫名,有什麽是他不能聽的?
片刻後,薛時野回來了。
安連奚看向他,“你們說了什麽?”
薛時野重新走回榻邊。
安連奚熟練地往旁邊讓了讓,待後者上榻,接着自然地被人撈了過去。
薛時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問小乖的身體、如何了。”
這個停頓不知為何,在安連奚聽來顯得有些莫名的……
他跟着動了動唇,“我的身體,怎麽樣了?”
薛時野忽然低低笑了聲。
安連奚聽得心頭一動,喉間癢癢的。
“是不是不用喝藥了?”他繼續追問,“已經好了,不是嗎?”
安連奚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根本用不着再靜養,可以出去逛逛了。
也實在是憋得太久了,他都覺得自己身上快要長蘑菇了。
聞言,薛時野意味不明地道了句:“已經好了……”
安連奚點點頭,附和:“已經好了。”
如果讓他知道薛時野現在的打算,安連奚根本就不會附和這麽一句。
晚膳剛用完,安連奚就到書房找薛時野去了,還未進去,就碰到剛走出書房的人。
“你這麽快就好了?”先前快要用晚膳時,薛時野說要離開一趟,結果他才剛用完過來找人,對方便已經好了。
薛時野加快了腳步,走上前牽住他,“怎麽過來了。”
“來找你,”安連奚說,“我已經先用了晚膳。”
薛時野颔首,在他聽來,沒有什麽先或不先的,他撚了撚掌心的那只柔若無骨的手,低聲道:“不必等我。”
安連奚心裏暖暖的,“嗯。”
回去後,又上了一回晚膳,安連奚坐在一旁薛時野用完,不時還被投喂兩筷子。他一邊吃,一邊眯着眼看他,唇角微彎。
“看我做甚?”
安連奚脫口便道:“看你好看。”
嘴快過于腦地說完,安連奚才慢慢品出了味來。
薛時野……說話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對。
他擡了擡眸,薛時野的眼神朝他壓來。
充滿了侵/略/性的一眼。
對視的一秒,安連奚當即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想往裏間跑去。
剛起身,手腕便被人拽住。
安連奚腳下失衡,往力道傳來的方向栽了過去,落進了薛時野的懷中,“你……”他看了眼被薛時野放下的碗筷。
薛時野道:“用好了。”
安連奚正打算說要不要再來一碗,卻聽對方又道:“跑什麽?”
完全是出于潛意識的舉動,安連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
總覺得自己不跑就危險了。
可是……
現在這個情況好似也沒好到哪裏去。
安連奚頓時感覺如坐針氈,做下的那塊地方似乎微微發着燙,“我沒跑。”
薛時野:“是嗎?”
安連奚才不承認,“對,沒跑。”
薛時野笑了聲,“小乖還記得早上說的嗎?”
今天說了太多話,根本不記得他問的是那句的安連奚略一偏頭,眼中寫着疑惑。
薛時野曼聲開口,幫他回憶,“小乖說身體已經好了。”
說這話時,薛時野有意放低了音量,聲調着重加上‘已經好了’四個字。
安連奚瞬間想到了自己說過的話,他瞪大了眼去看薛時野,沒想到對方在這等着呢。
薛時野把人抱起來往裏間走。
直到被放到了榻上,看着立在榻邊高大的身影将他籠罩,安連奚眼睫不住眨動着,“我沒好,還沒好……”
薛時野輕笑了聲。
“放心,今天不鬧你。”
今天不鬧,那什麽時候鬧……
安連奚沒敢多問,側過頭。他這一動作,露出來的脖頸修長,白裏透粉。
薛時野眸光閃爍,想去牽他的手,安連奚一下就把手背過去,藏起來。
還可憐地看他,“疼。”
他的手不行的。
薛時野本不想做什麽,不料安連奚都想到這了,遂目光稍移。
落在他腿間。
“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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