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啦(2 / 2)

安連奚不知為何被他追問得有些惱怒,看着他的眼睛,破罐破摔道:“是因為太鬧騰了。”

所以要他乖一點,父母才給他取了這麽個小名。

但是誰也沒想到,他這麽鬧騰的性子,偏偏身體還不是很好。

後面也是真的乖了,根本鬧不起來。

而薛時野聞言先是愣了下,随後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

笑就算了,他口中還在叫着安連奚的小字。

“小乖。”

一聲接一聲。

“小乖……”

安連奚起初還想堵住他的嘴,但又想起自己的小身板怎麽能拼得過對方,遂往薛時野懷裏一癱。

徹底躺平了。

他好累。

薛時野笑罷,探指勾住他的一縷發絲在手中把玩,“那小乖能告訴我,為什麽要害怕安連華嗎?”

按理說,現在安連奚身為岐王妃,何須再怕一個安府的二少爺。

薛時野不想懷中人再這般提心吊膽,裝病也是會傷神的。

安連奚被他問得一愣。

他沒想到薛時野竟然這麽敏銳,察覺他對安連華的态度。

薛時野見他不說話,遂道:“不想說?”

安連奚呆呆的。

薛時野沒有逼他,“那便不說。”

話落,他把人往懷裏又攏了攏,“不用怕。”

身上傳來的力道給了安連奚極大的安全感,薛時野似乎就是為了安撫他,手上的力道愈收愈緊,“以後不必懼怕任何人。”

薛時野的聲音徐徐,貼在安連奚耳畔說着。

安連奚心裏暖乎乎的,輕聲應,“嗯。”

他就這麽靠在薛時野懷裏,享受着片刻的安寧。

半晌,安連奚才想起來,“六皇子他……你要小心。”

薛時野只當他是因為沈玦那番話緊張,心底亦在為他擔心自己而感到愉悅,“無妨。”

安連奚:“一定不要大意。”

薛時野笑了聲,“知道了。”

一個薛雲欽而已,他還未放在眼裏。

另一端,薛雲欽此時正靠坐床邊,看着被侍衛攙扶上榻的安連華。

從東殿回來的途中,安連華因為拖着受傷的身子,一不小心又把腳給崴了一下,此刻正痛的額冒冷汗,眼睫上挂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将落未落。

薛雲欽掃過去一眼。

最初,他便是因為對方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而動了點心思,只是随着時日漸長,他發現安連華好像不止對他一人殷勤。

但薛雲欽并不在意這一點,對方只要喜歡的是他便足夠。

可現在的薛雲欽卻不這麽覺得了。

“連華。”他的嗓音聽起來和平日裏沒什麽不同,溫潤謙和,跟着也坐到床榻邊。

安連華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過去,聲音裏帶上了哭腔,“阿瑾。”

薛雲欽慢條斯理接過藥膏,淺聲應道:“嗯。”

安連華的思緒被腳上的疼痛吸引,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還在說:“今天哥哥突然發病了,所以……”

薛雲欽:“所以?”

安連華眸色暗了暗,“我沒有做好。”

薛雲欽勾了點藥膏到指上,“嗯,是沒有做好。”

安連華面色也變了,眼角落了滴淚,聲音抖了抖,“對不起。”

模樣很是可憐。

薛雲欽:“把腿伸出來。”

安連華以為他這是原諒自己了,心中暗自舒了口氣,伸出腿去,享受着對方此刻展露出來的脈脈溫情。他的腳踝一片紅腫,落在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薛雲欽眼底的神色變化,沾了藥的掌心驀得放下。

安連華沒有防備,猛地一疼,然後又被鎮壓了下去。

“很快的。”薛雲欽還在曼聲說着。

安連華腦子裏空白一片,什麽都記不起來了,“疼,我好疼。”

薛雲欽手上的力度不減,語氣淡淡,“疼才能好。”

安連華劇烈搖頭。

但是薛雲欽好像看不見,還在給他按/揉着傷處,根本不顧他的意願。

“下一次,連華會做好的,”薛雲欽動作忽而慢了下來,不輕不重,“對嗎?”

安連華臉上淚已經流了滿臉,哪裏還有什麽什麽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只剩滿身狼狽。

他知道,自己唯有承諾,“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把哥哥帶出來的,你輕、輕一點。”

薛雲欽似乎有些滿意了,緩緩轉頭,“太醫怎麽還沒過來?”

在旁侍立的宮人不敢亂看,腦袋都快垂到褲/裆了,“應該快了。”

“應該?”薛雲欽站起身,對着宮人溫柔一笑。

宮人撲通跪地,“奴婢這就去催。”

得到首肯後,宮人連跪帶爬地離開。

軟榻上。

安連華隔着朦胧的淚眼看到這一幕,只覺心驚。

以往他怎麽不覺得,六皇子其實這麽可怕。

換作之前,安連華即使看見這一幕,也只會以為宮人畏懼皇子威儀,六皇子禦下有方。

然而今天,他好似看明白了什麽。

安連華死死閉着眼睛,不敢多想下去。

同一時間,另一個念頭闖入他的腦海。

對,應該按照對方說的,把安連奚帶到六皇子這裏。

安連華心中做下猜測,心跳都因為這一想法變得愈發迅速。

讓六皇子折磨安連奚。

屆時,岐王一定會發瘋。

安連華想到那個場面,竟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就是要這麽做。

安連奚對潛在的危險渾然不知。

有了薛時野的保證,在第二日安連華過來時,安連奚直接讓侍衛打發了。

一連兩日,安連華都拖着腫得老高的腿趁岐王面聖之際過來,卻始終見不到安連奚的人影。

他的數次無功而返,薛雲欽竟忽地表現出不在意起來。

這讓安連華有種心裏的計劃又一次落空的挫敗感。

他還想看着安連奚受折磨。

安連奚這幾日非但沒有受折磨,反而過得十分滋潤,只是明康帝的庫房快要被他寵愛的三子給掏空了。

這日,明康帝讓薛時野帶着安連奚一起過去。

剛見到安連奚,明康帝便道:“看來老三沒有欺瞞朕。”

安連奚擡頭看了眼禦座。

明康帝對着他慈和一笑,“站着做什麽,過來坐。”

說話間,明康帝又瞥一眼薛時野。

薛時野拉着人坐到了明康帝下首,動作小心,呵護之意明顯,看得明康帝欣慰極了。

兒子也懂得疼人了,雖說庫房極速縮減,但明康帝卻絲毫不心疼。

安連奚最近天天服用着薛時野從明康帝庫房裏要來的珍稀藥材,臉上再找不見病氣,面色紅潤,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不少。

明康帝轉過頭,和身後同樣笑得一臉褶子的高公公相視一眼,都品出了一個味——夫夫情深。

安連奚被明康帝和高公公看得有些不自在,想往薛時野身邊靠,但又隔着椅子。

薛時野倒是不在乎,本欲直接将人抱在懷裏,又怕他當着明康帝的面會害羞,于是只得按捺。此時見安連奚用明亮的雙眸看過來,心裏便止不住泛起一絲癢意,手指攏了攏,正欲動作。

只聞上首的明康帝在這時道:“可能在中秋前趕回來?”

安連奚聽到這裏,忽然就把頭偏了回去。

薛時野準備伸出的手頓了頓,也望向明康帝,神情看不見半分波瀾,簡單回道:“不知。”

明康帝聽他聲音平平,心裏嘆了嘆,還是接着說了一句,“早點回來。”

薛時野略一颔首。

安連奚直到出了含涼殿才問薛時野,“王爺,我們要南下了嗎?”

薛時野牽着他的手,“快了。”

南下,這意味着可以去江南看看了,古代的家鄉又是什麽樣呢,安連奚眼中升起些向往。

“這麽高興?”薛時野看他。

安連奚點點頭,十分開心,“嗯嗯!”

薛時野勾了下唇,把人拉過來,再一次抱着人開始在滿行宮招搖。

現在不止宮中,凡是在行宮的那些臣屬誰人不知,岐王将岐王妃寵上了天去,那小心翼翼珍之重之的模樣,似連旁人多看都不讓。

人多的地方,衆人只能看見一青灰色幂籬,見到岐王妃長相的人少之又少。

那日游湖少數人目睹過其真容,更是将之吹得神乎其神,連京城都有人聽聞了岐王與岐王妃的事跡,紛紛對這一對感到好奇。

那可是岐王,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動凡心。

薛時野不僅動了,還把整顆心都送了出去。

懷裏的這個人就是他的全部。

安連奚被他看得臉熱,往他懷裏撲,“你不要看我,快點走。”

薛時野想抱,他就讓,反正他也不想自己走。

可是安連奚又不喜歡被太多人看着,所以讓薛時野快些走。

薛時野輕笑了聲,腳步卻聽話快了幾分。

回了東殿後,薛時野去書房處理接下來南下事宜,安連奚則獨自躺在榻上,準備小憩。

他原是想跟過去,但薛時野擔心會吵到他,于是眼下房內就只剩安連奚一人。

映恬和映紅這會端了碗花茶過來,“王妃。”

溫木接過送到安連奚手中。

今日薛時野帶着他面聖,映恬、映紅待在東殿,此時道:“王妃,安公子今日又來了。”

安連奚剛喝了一口花茶,聞言眉就擰了起來。

“又來了啊……”

安連奚是真的覺得不對了……

安連華到底要做什麽。

腳都腫成那樣了,還要每天來找他。

“聽聞他那腿是未遵醫囑,那麽多天才沒好全。”映恬說了一句。

“我看是用力過猛所致,”學醫的映紅接茬,“扭傷後可不能直接揉,若暴力揉搓會加重病情。”

安連奚聽完點了下頭。

映恬猶豫一瞬,還是問了:“那下次安公子過來……”

安連奚沉吟,“還是不見了吧。”

得都得罪了,也不怕這一回了。

從溫木那裏知曉那二公子不是什麽好東西,映恬和映紅對他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當即毫不遲疑道:“是。”下回直接讓侍衛打發了。

安連奚花茶也不喝了。

溫木把茶杯又接了過來,“少爺,睡吧。”

這個點是安連奚午睡的點,但是薛時野不在,他有點睡不着,感覺身子都是冷的。

這麽些天,安連奚還沒有感覺到過冷,身體的異常來得明顯,讓他有些坐不住了,他這怕不是又要生病了。

安連奚皺起眉頭,從榻上起身。

他去找薛時野了。

書房,此次南下的一衆官員盡皆聚集,其中不乏能臣,是明康帝特意挑出來輔佐薛時野的,可見對其的看重。

朝中這些老臣可都是人精。

岐王名聲不好又如何,有皇上為他撐腰,說不得就是下一任帝王。

因而這些人在面對薛時野時,态度都十分恭敬,便是一些老臣都多有禮讓。

薛時野正在翻看一本折子,在看清上面的內容時,冷笑一聲。

幾位大臣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站出來。

“王爺認為……”

站出來的正是工部侍郎,他認出來,那上面呈上去的東西是他寫的,而上面寫的……工部侍郎有些不知作何反應。

“你既已安排好,還問本王做甚?”薛時野扯起一邊唇角,“不若去問老六?”

工部侍郎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

他是六皇子的人,但因為對蝗災有些了解,所以被安排在此列中。

而他的折子上,也是六皇子授意。

“回王爺,六皇子前日已禀明了陛下……這次南下,六皇子也會去。”

話落,房中半晌寂靜無聲。

工部侍郎頂着極大的壓力,心中叫苦不疊,這位主可不是好惹的,六皇子這差事着實讓他難為。

即這時,書房的門被扣了扣。

未合攏的房門因這一下緩慢從外打開來。

薛時野眯眼掃視一幹大臣的淩厲目光一頓,旋即,在所有人或驚愕或呆滞的目光中,他走下上座,往門走去。

衆人順着看過去,門邊立着一道纖瘦的人影,只露了半邊身子。

安連奚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原來這就是薛時野說的會吵到他,在這開會呢。

“怎麽過來了?”薛時野把人擋在身前,垂首道。

安連奚說,“其實沒什麽,就是感覺有點冷。”

他才剛說完,身子驀地便騰空起來,整個被薛時野抱入了懷中。

下一瞬,薛時野不再管房中等着他決策的衆臣,徑自抱着人離開了書房。

溫暖的體溫将安連奚包裹,伴随着一陣舒适的感覺,他往薛時野胸膛上靠了靠,聽到了對方說話時胸腔的震顫。

“下次也要這樣。”

安連奚‘啊’了聲,撩起眼簾看向薛時野。

薛時野下颚抵在他額前,低聲道:“冷了,熱了,都告訴我。”讓他時時知道他的情況。

安連奚聽明白了,怔怔望着薛時野。

少頃,他往對方懷裏蹭了蹭,輕聲說:“好。”

薛時野因王妃撂下一幹大臣的事自然傳進了明康帝耳中,但他什麽也沒說,一句責難的話也無。

此事他原是全權交給薛時野來辦。

然明康帝卻架不住皇後的軟磨硬泡,愣是答應了她的請求,讓六皇子也加入了南下的隊伍,只不過對外依然是讓其輔助岐王。

薛時野對此并未表現出過多的關注。

因為安連奚說他冷之後,夜裏果然又發了熱,一直到準備南下的當天才好,卻也沒好全。

安連奚病恹恹地躺在薛時野懷裏,沒什麽精神。

薛時野擰眉,同張總管下令,“再推遲兩天。”

張總管一怔。

這可是南下的大事。

要是推遲,其他大臣肯定會說閑話,屆時王爺本就不好的名聲怕是又要加上一項了。

但張總管什麽也沒說,“是。”

他正打算出去把推遲南下日期的事告知其餘人,卻忽聽一句,“等等。”

上次會開到一半,薛時野就帶着他走了,就是安連奚都聽到了不少閑話,此時哪裏能讓薛時野再為他推遲日期。

“我沒事的。”他靠在薛時野肩頭,緩聲說,吐出來的氣息還有些熱,灑在薛時野頸間。

薛時野并未說話,安連奚抱住他脖頸,“我真的沒事。”

不等薛時野開口,他又繼續,“走吧走吧,我想你帶我去江南了。”

薛時野聞言無奈道:“走吧。”

張總管收回了走出去的腳步,暗暗給他們王妃豎大拇指。

還是王妃有辦法。

薛時野抱着安連奚往外走,南下的隊伍站了一排。

沈玦也混在裏面,謝景亦站在他身旁。

剛走過去,薛時野就看到馬車另一邊立着的薛雲欽,後者對着他微微一笑,視線并未亂看,“三皇兄。”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薛時野只略略同他颔了颔首,繼而抱着埋頭在他胸前昏昏欲睡的安連奚就上了馬車。

在他身後,薛雲欽的目光掠過二人,視線掃去,瞥見了寬大的玄色衣衫間,露出來的一只泛着蒼白的手腕,指尖微微帶粉。

那抹風光一閃即逝。

薛雲欽眯縫起眼,也上了後面的馬車。

安連華在車上等着,這段時間他安分了許多,在薛雲欽面前說話都小心不少。

薛雲欽也沒看他,視線若有似無掃過前方的馬車,眼底一片晦暗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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