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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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

阮洛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永遠都不會亮起來的天,和綿綿無盡的雨。

像很多很多次一樣,傅瑜替他殺了那污髒的、揮之不去的黑影。

只是這一次,傅瑜沒有全身而退。

那黑影被傅瑜擊碎的時候沒有散去,而是落在了地上,變成了渾濁、醜陋的黑色毒液,緩緩攀爬上傅瑜的鞋子、褲腿。

阮洛想撲上去保護傅瑜,可是無論如何也靠近不了,他怎麽努力怎麽奔跑,永遠和傅瑜隔着一條鴻溝。

眼看那毒液裹住傅瑜,像是要把他吞噬。

阮洛急哭了,他大聲喊着傅瑜傅瑜,但傅瑜沒有理他,過了很久,久到傅瑜渾身都被黑影吞噬。

那道黑影當着阮洛的面,伸出千萬根細長的觸須,把傅瑜勒緊,阮洛耳邊全是骨肉繃斷的聲音。

某一刻天光乍洩,黑色世界破開一道口子緩緩亮堂起來。

而阮洛看見的第一種顏色——是傅瑜噴灑出的鮮豔血色。

“不,傅瑜,傅瑜!”

“——傅瑜你回來!”

黑色的霧氣和血霧交織,傅瑜化成了一灘血霧仍然在糾纏那道黑色的霧氣,使它不能死而複生,使它不能再傷害阮洛。

黑霧和血霧交融消散。

雨過天晴。

孤單單的世界裏傳來傅瑜最後的聲音:“再見。它不會來了,我也不會來了。洛洛,今後好夢。”

阮洛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阮洛病床前,用盡了渾身解數才哄的傅瑜采取了他建議的宋祈,正推着金絲邊眼鏡看屏幕上阮洛的腦波。

他跟醫院的醫生小聲聊着天:

“要醒了。”

“是啊,睡的夠久,整整三十個小時。”

醫生安排:“切斷輸……”

輸氧的氧字還沒說出來,和宋祈同時露出吃驚之色:“打過鎮靜了,所有狀态都平穩了,怎麽最後關頭又魇住了?鎮定!去拿一小支鎮定!”

就在這時,阮洛突地坐起身,他像是一只驚惶的困獸,乍然醒來,直接拔了吸入式氧氣口罩,用力過猛導致手上打着的吊針回血了半管,醫生和宋祈都沒有料到這個睡了三十小時的羸弱omega一醒竟然這麽大的爆發力。

宋祈連忙按住阮洛,醫生飛速調了下針頭,把阮洛的血又倒回了他的血管,見手上掙紮厲害,只能拔了枕頭,給他貼上棉花膠帶。

阮洛逃開衆人,刺猬一樣在牆角把自己縮起來。

嘴裏上氣不接下氣:“傅瑜,傅瑜……”

護士拿來了鎮定,醫生試圖給阮洛打入,阮洛抗拒的厲害。

宋祈推了推眼鏡,小聲道:“我來。”

剛才閑聊的時候,醫生也知道宋祈的職業,考慮半秒,還是選擇把這一小支的鎮定交給宋祈。

宋祈慢慢靠近阮洛:“想見傅瑜?”

傅瑜兩個字一說出來,阮洛的目光當即一滞,他擡頭,鹿子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宋祈,嘴裏喃喃道:“你是宋祈……”

宋祈趁着阮洛不備,拉過阮洛的左手,訊速地把鎮定打入他的手背。

宋祈做好了阮洛掙紮的時候,把他禁锢住的準備。

哪知道阮洛根本沒有掙紮。

他像是不覺痛,他看着宋祈,眼角的淚水就下來了:“傅瑜呢。”

不知道是鎮靜劑的作用,還是因為看見了宋祈,就想到了傅瑜。

想到了傅瑜,阮洛就沒有那麽緊張。

阮洛想起了昏迷之前的所有事情,可是,這現實跟他的夢境相比,根本就沒好到哪裏去。

阮洛擦了擦眼角,小聲又問了宋祈一句:“傅瑜呢……”

宋祈揣摩阮洛臉上神色,暗自舒了口氣。

阮洛這副淚涔涔的模樣,讓他很不忍心。

但宋祈想的是:必須狠一點。

宋祈能看出來阮洛對傅瑜的依賴,但有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加上阮洛的情況這麽複雜。他得用方法,把阮洛心裏最真實的執念激發出來。

只有讓阮洛自己打贏內心的戰争,他才能和昨日徹底揮手拜別。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受盡挫折的傅瑜認清,并建立一點自信,其實啊……

他已經被阮落接受了。

宋祈在阮洛惶惶然的注視下,狠狠嘆了口氣。

然後,宋祈看見阮洛渾身開始發抖,阮洛起身扒拉着他問:“他在哪?他也在這個醫院麽?他怎麽樣了他受傷了流血了你帶我看看他好不好?”

宋祈有些為難地道:“他啊……他……哎,還是你自己跟我來看看吧。”

阮洛起身的時候像是眼前一黑,腳軟的邁了一步就差點給宋祈跪下。

宋祈趕緊攙住阮洛,把他往傅瑜的病房帶。

醫生跟出去極其小聲地道:“他經歷過綁架,還沒做心理輔導,你別吓着他。”

宋祈胡亂地點了點頭。

那醫生并不放心,就在身後跟着。

他小心地打量周圍,生怕被人看見。其實他把病人随便交給醫院外的人,不符合醫院規定,被人舉報他也要受處分。

但他在許多業界的報刊上,見過宋祈發表的文獻,閑聊之後也知道宋祈其實是阮洛的‘長期心理醫生’。內心對宋祈抱有信任,就允許他在自己視線之下,進行他所謂的‘心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