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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回公主，臣每日卯時入宮，酉時歸家，并沒有時間結交朋友，讓公主失望了。”

陸珍并不失望。

這句話問出口的剎那間，她就後悔了，恨不得咬破自己的舌尖。

她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麽問。

但傅越的回答讓她松了口氣，不然他真的說出人名，她便得繼續往下裝。

陸珝道：“一個合适的人選都沒有？”

“沒有。”

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幸好講官又開始講課了。

陸珍低頭撥弄着指甲，心情複雜。

隔着陸珝，陸瑜，另一頭的傅越也一樣。

他本以為可以跟陸珍保持距離，誰想陸珍一句話就讓他再次煩躁了起來。

也許之前的決定過于倉促了。

他側過頭，想看一眼陸珍，但中間隔着陸珝，陸瑜，只瞧見她一只素手搖起了團扇，還有微露出的側臉，瓊鼻挺翹，紅唇飽滿，像顆誘人的櫻桃。

心神恍惚了一下，他慢慢收回目光。

在他眼裏，陸珍一直都很可愛，但現在，可愛之餘，确實添了許多誘惑。

可就在去年，他都不曾有此感覺。

人為何會變得那麽快？

傅越回去後，胃口不太好。

傅允清又看出來了，與俞穆之道：“當初我不想讓他做伴讀，你要幫他一起阻攔我，現在這孩子怕是喜歡上公主了……怕就怕公主沒看中他。”

“這怎麽可能？”俞穆之揚眉道，“你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麽沒有信心？阿越如此出衆！”

傅允清淡淡道：“出衆未必有用，感情最怕強求。”

“可他跟公主的關系不一般，他們是青梅竹馬啊，而且……”這幾年，皇後數次邀她入宮，雖未明言，但她能感覺到皇後似乎很看好傅越與公主，“你就別擔心了，阿越又不是孩子，再者，此事豈是你我插手便可解決的？”

也是。

感情的酸甜苦辣，最終仍得他自己去嘗，就算是親生父親，也無能為力。

“兒孫自有兒孫福啊。”傅允清感慨了一句。

又是一個難眠的夜。

傅越爬起來，提劍在院中練了一個時辰方才清洗了入睡。

睡着了仍不踏實，夢見陸珍選好了驸馬，不出七日便出嫁了，奇怪的是，她居然還會來春晖閣聽課，一身少婦打扮，風姿綽約。

屋內只有他們，講官不在，陸珝，陸瑜也不在。

她坐在身側，問他昨日講官講了什麽。

他問：“公主怎麽還來聽課？”

她嘟起櫻唇：“難道你不希望我來嗎？”

“當然不是。”他有點緊張，打算離開。

誰料她忽然軟軟叫了他一聲“傅哥哥”，又拉住他衣袖，“你別走。”

那一刻，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将她一把抱在書案上……

這樣的夢，是他平生第一回做。

醒來時，傅越躺在床上羞愧的要死，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但一會還要去宮裏，他并不想臉上帶着五個指印。

匆匆收拾了一番，他稍許吃了點早飯便去坐車。

在看到陸珍時，簡直不能直視她，行一禮便轉過了身。

坐下後，心咚咚直跳，不能平靜。

他起初真的把她當妹妹，細心地呵護她，手冊也是為她而寫，可原來這種感情變成了男女之情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前者是涓涓細流，後者是洶湧海浪。

他現在明白了，他所謂的不想當驸馬，實則是給自己找的借口，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想要遠離陸珍。

如同夢裏一樣，她輕輕一句“傅哥哥，別走”，就能輕易将他擊潰。

可是，陸珍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她居然問他可有認識的年輕俊才……

是真想知道，還是負氣的話？

傅越想弄清楚。

陸珍仍然沒坐在他後面，跟弟弟坐一起。

休息的期間，傅越請示過陸珝之後，換了位置，就在講官準備講課之前。

陸珍一點準備都沒有。

整個過程，她感覺傅越一直在盯着她看，這讓她臉頰不由自主變紅了，身子也有些僵硬。

她不習慣傅越坐在她後面，看着她。

那無聲而炙熱的凝視像火一般在燃燒。

她的耳邊也開始紅了。

微微的粉，像海棠的顏色。

傅越對她平日裏的言行最了解不過，自然能看出她的僵硬。

難道說陸珍其實也在意他？

不然為何會臉紅？會局促不安？

她是公主，從來都是大大方方的。

他生出了一絲希望。

聽完課，陸珍轉頭道：“下次你不準坐這裏！”

“為何？臣得了太子殿下準許的。”

“公主覺得有何不妥？”

陸珍又不說，哼了一聲離開。

次日，她坐在了傅越的身後。

傅越輕輕一笑，向她奉上手冊：“之前幾日都補上了。”

“怎麽突然又寫了？”她不拿，一雙妙目隐含薄怒，“不是說不來春晖閣了嗎？不是讓阿瑜寫嗎？怎麽，你又不準備去當官了？”

傅越低頭道：“是臣錯了，請公主見諒，臣願意彌補，公主任何要求，臣都會聽從。”

陸珍哼道：“你本來就該聽從我。”

“……嗯，但要看是否心甘情願。”

陸珍噎住，最終還是收了下來。

然而翻開第一頁卻發現一張很奇怪的圖。

圖中畫了一個男子在夜晚練劍。

陸珍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背。

“這是什麽？”

“臣前日晚上睡不着，起來練劍。”

為何要畫了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