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開道,百姓們在遠處探頭探腦,想一睹帝後容顏,奈何只瞧見帷帽下随風飄動的面紗,模糊的身影,旋即便消失在了城門口。
“別騎太快,一會臉凍着了。”陸景灼叮囑楚音。
楚音想到第一次狩獵,他強行把自己抱去車裏的情形,不由一笑:“我知道,”說完便夾了下馬腹,猛地竄出去。
風中傳來她的笑聲:“比一比。”
不知天高地厚!
陸景灼等她騎了段路之後,方才追出。
二人在官道上疾馳,如風一般。
陸景睿看了十分心癢,可他不敢去追,萬一又惹長兄生氣,下回別想再有這種時候了。
楚音沒多久就被陸景灼追到,而後就被他抱了過去。
“放縱你,你就胡來,”他将她摟緊,“也不怕摔下。”
“怎麽可能,我已經學會了,而且我的赤霞這麽聽話……”
他唔一聲:“就跟我一起騎吧,等到南苑再放你。”
她想反對,可男人隔着面紗吻了一下她,楚音便同意了。
陸珝,陸珍坐在車裏正讨論陸瑜的事。
“等阿瑜長大後,可以一天跟你聽課,一天跟我聽課。”
陸珝皺眉:“他是男孩,跟你聽課學什麽?”
“男孩也能學琴棋書畫啊。”陸珍不服氣。
“不可以,他是皇子,皇子誰會學這個?”
陸珍嘟起嘴:“哥哥,你就不能讓讓我嘛,哪有你這樣的哥哥。”
可這關乎弟弟的一輩子啊,陸珝想反駁,但見妹妹撒嬌,一時又沒轍:“算了,我不跟你争,還得聽父皇的,父皇說什麽我們還能反對?”
陸珍頓時十分氣餒:“娘應該生個妹妹的……對了,娘現在生也還來得及吧?現在懷上,明年生,只比我小七歲。”
“……好主意。”陸珝同意,這樣他們就不用搶弟弟了。
說話間,已到南苑。
陸珝興奮的下車,騎上他的小馬到處逛。
被內侍們趕到外面的羊鹿兔子等牲畜被太子殿下吓得四處逃竄,揚起煙塵陣陣。
陸珝“咯咯”的笑,招呼陸景睿:“三叔,快來呀!”
陸景睿應聲而去。
叔侄倆一會騎到東,一會騎到西,對周遭的一切都感覺新奇。
陸珍在車裏看了幾眼,歪在車壁上睡着了。
楚音偷偷看了一眼,搖頭道:“怪不得珝兒不喜歡跟珍兒玩,男孩跟女孩鮮少有相通之處。”
陸景灼沉吟:“或許是該給珝兒選個伴讀,你覺得呢?”
前世這孩子并沒有伴讀,楚音對此也無意見:“聖上看着辦吧。”
二人邊說邊騎。
離獵物近了,陸景灼搭弓瞄準,瞬間射中了兩頭羊,一只鹿。
“你來。”他道。
楚音也學了一陣箭術了,信心滿滿,對着一頭羊瞄準許久,手指一松将箭射出,只聽那羊“咩咩”叫了兩聲,立刻跑了沒影了。
陸景灼忍俊不禁,揉揉她今兒梳着的單螺:“畢竟是第一次……”
楚音咬唇:“你是不是在笑我!”
“沒有,朕是在安慰你。”
可明明憋不住笑了。
讨厭!
楚音又搭上弓箭瞄準,結果仍沒射到。
發現陸景睿就在旁邊,她道:“三弟,你來跟我比。”
她跟陸景灼一個天一個地,簡直是自取其辱。
陸景睿縱馬過來:“如何比?”
“半個時辰,比比我們誰打中的獵物的多。”
“好。”他同意。
二人各自策馬而去。
陸景灼自是跟着楚音。
有道是“熟能生巧”,在楚音失敗了十數次後,她終于打中了人生中的第一頭獵物,兔子。
陸景灼親自替她撿起:“不錯。”
随後,她又打中了一頭羊。
半個時辰後,回到遠處,發現陸景睿腳邊只有一只兔子。
“……你就打到這麽一只?”楚音嘴唇微張,雖說她是為了麻痹陸景睿時常誇他,可他也确實很聰明,照理不該輸給她的,“你是不是沒學箭術?”
“學了,但沒有大嫂領悟力高,這只兔子還是禁軍幫我追趕才打着的,”陸景睿一笑,“大嫂箭術神妙,我甘拜下風!”
聽到箭術神妙二字,楚音“噗嗤”笑了出來。
“三弟你真是的,這種箭術叫神妙,那聖上的箭術都不知該稱什麽了。”
“聖上學了十數年,大嫂才學多久?不能比的,再說名師出高徒,既是聖上教導大嫂,大嫂的箭術自是神妙的。”
一句話誇了兩個人。
楚音莞爾。
陸景灼心裏卻沒那麽舒服。
既打到獵物,自是要吃烤肉的。
禦廚将羊肉處理一番,就地生火炙烤。
南苑裏飄起濃郁的香氣,勾人食欲。
陸珍餓得最快,已在催促禦廚烤快一些。
等候的時候,忽見遠處有雪白的東西一閃,她忙拉住母親的衣袖:“娘,快看,那是什麽?”
楚音沒看見。
陸珍又去跟父親說。
那東西躲了會兒又冒出頭來,竟是只狐貍。
想必是被香味吸引來的,陸景灼盯着它毛茸茸的尾巴,忽然想到“狐仙”的事,當時聽說楚音不是神仙,真有那麽一點點失望。
不過楚音又哪裏不像狐仙了?
陸景睿跟他可是相識十幾年了,擇妻時居然不聽他,聽楚音,真是跟中了法術一般。
“聖上,吃羊肉。”她忽然遞肉過來。
陸景灼看着她的笑臉,心裏生出很多疑問。
回去的途中,兩個孩子吃飽喝足,一上馬車便睡着了。
怕楚音勞累,陸景灼陪着她坐另外一輛馬車。
“怎麽不跟珝兒,珍兒坐一起?”
“怕吵醒他們,”陸景灼将她抱到腿上,“我有話問你。”
楚音其實也有點累了,靠在他肩頭:“你說吧。”
“你到底是怎麽收服三弟的?用了什麽法子?”
“怎麽突然問這個……”
“想知道。”
“其實也沒做什麽,就是關心下他的傷勢,說實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呢,”楚音回想了一遍,“真不清楚,可能三弟很需要別人關心,我正巧滿足了他。”
說了跟沒說一樣,陸景灼心想,不管如何,陸景睿明年必須娶妻,搬出皇宮。
這三弟太順着楚音了,若只是“長嫂如母”,自是好事,可若有一日感情發生轉變,他一定會容不下陸景睿,到時只怕母親會傷心,得早點斬斷這種可能才行。
楚音自不知他在想什麽,蜷縮在他懷裏,昏昏欲睡。
她裏面穿着紅色的騎射服,外面披着雪白的狐皮披風,臉頰跟鼻尖剛才被寒風吹得有點發紅,看起來分外可愛。
他的手順着她脊背一直撫到臀。
她“嘤咛”了一聲,扭了扭臀,櫻唇微張:“別……困了……”
他放過了她。
回到宮中,他吩咐東淩去辦一件事。
東淩聽完後瞠目結舌,垂下頭掩飾自己的震驚:“是……聖上還有別的吩咐嗎?”
陸景灼輕咳聲:“沒有。”轉身快步走入內殿。
看着主子的背影,東淩覺得以後真的要對主子刮目相看了!
臨近春節時,陸景灼告訴楚音一件事,他給陸珝找到伴讀了,等明年便入宮陪陸珝聽課。
楚音正坐在鏡臺前讓蔓青通頭發。
“是哪家的小公子?”
“宋國公之子傅越。”
楚音猛地站起:“什麽?”
蔓青來不及收手,梳子将楚音的頭發扯掉了幾根。
她吃痛,捂住頭皮:“哎呀。”
蔓青吓得跪下來:“娘娘恕罪。”
“不關你的事,起來吧。”
陸景灼見狀,将她拉到懷裏,替她揉發痛的地方:“怎麽,很意外?那傅越說來與你也有些淵源,他的繼母是原先教你騎馬的俞司仗。”他記得,楚音跟這俞司仗的關系很不錯,好像朋友一般,當時他還有點介意。
她當然知道。
只是沒想到,前世的女婿竟成了兒子的伴讀了!
傅越:岳父岳母好。
陸景灼:???
楚音:那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陸景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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