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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被迫下鄉的女兒14

這些知青臉皮子薄，要是放到從前，肯定不是衛母還有衛老大這種經歷豐富的人對手，估計最後還真可能被闖進去，可問題是他們至少下鄉一年時間了，在大隊見多了各種家長裏短的争吵，早就習慣那一套了，應付起來還頗為輕松。

衛老大還有衛母倒是想要強闖呢，可周圍還有大隊其他人看着，他們要是強闖的話，人家肯定不會幹，所以衛母就只能裝可憐。

她已經五十多歲了，頭上也摻着不少白發，裝可憐表示想要知道孫女情況，看上去還挺像那麽回事。

可惜大家都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根本不給她這個面子。

到最後母子兩個只能恨恨地放棄。

不放棄沒法子，他們強闖，那些知青就敢将他們打出來，說出去也是強闖民宅，不占理的。

此時時間也不早了，要是現在趕去縣城的話也來不及，說不得要走夜路，不管是衛老大還是衛母這一路趕過來都累得很，哪裏還想要走到城裏去。

這邊路上又沒有可以搭的車。

兩人晚上住的地方都沒有，本來兩人是準備讓衛青丫把住的地方解決的，但是現在衛青丫跑了啊，在這大隊他們又不認識什麽人，就只有一個懷孕的安敏，那也是沒見過的。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詢問了周圍的人，最後直接找上了謝家的門。

安敏失望沒看到衛青丫倒黴的樣子，讓她給跑了，不過好在看到她當時難看的臉色也不算是完全沒效果，衛母還有衛老大找上門的時候還有些不情願，最後看到謝母那拉着的臉，本着謝母不舒坦，她就舒坦了的原則，她就将人留了下來。

并且安敏還幫忙出主意，讓衛母和衛老大找不到衛青丫，可以直接去桐城派出所那邊找衛雲端，反正衛雲端在那邊工作，肯定是跑不掉的。

而且，直接去派出所那邊找人的話，很多事情都會好辦很多，衛雲端如果不想自己的名聲壞掉，讓人知道他是一個冷血的，不顧父母兄長的人，他只能認下來。

到時候可以直接在派出所門口哭訴那父女兩個的所作所為！

現在外面這麽緊，如果他們鬧了起來，說不定還會給衛雲端惹來大麻煩。

當然，最後這一點安敏并沒有和衛母兩個說，因為她知道衛母和衛老大只是想要從衛雲端這裏占便宜，而不是想要毀了他。

如果衛雲端被毀了，那麽他們就不能繼續占便宜了，只有衛雲端和衛青丫好好的，他們才能夠從他手裏撈好處。

衛老大和衛母這些年确實被原主寄回來的津貼給養壞了，加上有個當兵的兒子，食品廠周圍的人對他們家也還好，更加生活無憂，沒什麽煩惱的，否則也不至于一把年紀還會被安敏拿捏住。

衛雲端知道衛老大還有衛母在七裏屯，就借着附近的電話給七裏屯大隊部打了個電話過去，讓大隊長将人暫時留住，別讓他們到桐城來，他明天一早就去七裏屯那邊。

本來七裏屯大隊是沒有電話的，不過小作坊起來了之後，衛雲端就建議安個電話，這樣以後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聯系，而不用跑到縣城來，而且要是別人想要訂貨的話也會方便很多。

這年頭電話不便宜，大隊長和書記商量了一番，又征求了一下大隊的意見，在半個月前電話終于安裝好了，倒是方便了衛雲端。

第二天一早，衛雲端騎上自行車就和衛青丫一起去了七裏屯大隊，他們到的時候不過才早上九點鐘，時間還很早，大隊長和書記根本就不用幫他攔着點人。

因為一路趕過來的衛母還有衛老大都累得很，早上起來遲了。

父女兩個一到七裏屯大隊，就有好事的人跑去了謝家那邊，跟還沒走的衛母和衛老大說了衛雲端帶着衛青丫過來了的事情。

本來還在商量着去公社看看有沒有牛車搭着去縣城的母子兩個一聽這話，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他們這一年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啊！

又遲遲找不到衛青丫和衛雲端，是真的沒法子了，所以一收到安敏的信，兩人就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衛老大還好，衛母卻瞬間就抖了起來。

畢竟在她那裏，小兒子是當了這麽多年聽話老實的孩子，尤其她說的話幾乎全部都會相信，也從來不敢反駁什麽。

她說衛青丫不喜歡他，更加親近大伯，他就相信了。

她說讓他把津貼都寄回來，他也聽從了，這麽多年下來，從來沒有反對什麽，也不敢反對什麽，所以對衛母來說，即使有上次探親的意外，衛雲端依舊是她可以輕易拿捏的人。

而不是像衛青丫一樣，才下鄉一年就認不清自己了。

她一定要好好地跟小兒子告個狀，跟他說說衛青丫到底是怎麽對她這個長輩的！

衛老大心裏倒是有些不安，從上次探親，到衛雲端這個弟弟再也聯系不上，他心裏就被不安充斥着了，總覺得衛雲端變了，此時心裏還真是沒底。

不過看到旁邊的親媽，他又将心稍微放回去了一點。

——沒事，有他媽在呢。

從小爸媽就偏心他，而且二弟只有一個閨女，而他有三個兒子，他兒子才是衛家的根子，他媽肯定會幫着他扒拉二弟的東西，不去便宜外人的。

衛雲端先去感謝了一下大隊長和書記對衛青丫的維護，這才準備去收拾人。

結果他還沒去呢，當事人就過來了。

“老二！看你養的好閨女，連我這個長輩都不放在眼裏，你這當爹的也不收拾收拾她？”洪喽姝院

看到衛雲端的那一刻，衛母是徹底張揚了起來，仿佛終于看到了靠山一般，可大隊長卻注意到衛雲端眼中的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就仿佛那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親媽一般，心裏頓時有了底。

況且衛青丫身上發生的事情他也知道，自然明白衛雲端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要是他家的孩子被他媽這麽虐待，他也不會認，更何況這還不只是虐待，還包括了各種欺騙，否則父女關系不可能這麽多年都生疏得很。

那可是唯一的孩子啊。

“瞧這話說的，我閨女确實是我的，可教導她長大的難不成不是你這個當奶奶的嗎？不是你一直跟我說，青丫恨我不管她，害怕我，不想親近我，讓我別靠近她，別吓着她的嗎？”

衛青丫聽到衛母這話就惱了，不過她還沒說話，衛雲端就率先開口了。

衛母果然一噎，臉上有些心虛。

他們為了将衛雲端的津貼據為己有到底做過什麽，只有他們自己心裏有數。

衛老大本來看到衛雲端還想打招呼，聽到這話頓時縮了回去，安

安靜靜地待在他媽旁邊，等着他媽來沖鋒陷陣。

這也算是這麽多年的習慣了。

他和衛大嫂都不用多做什麽，衛父和衛母就會将一切搶過來送到他面前。

“老二啊，你這麽久沒消息，媽還以為你出事了，你既然沒出事還轉業到桐城這邊來了，怎麽也不給家裏寄個信，讓家裏知道你的情況，你不知道我跟你爸這一年晚上覺都睡不好的，你這個不孝子，是想氣死我嗎！”

從前她開口叫不孝子，原主就會非常緊張，似乎生怕父母真的認為他不孝般，一開始是害怕，後來就成了習慣。

習慣性認錯。

“媽，你可真是我親媽，我就一段時間不聯系你，你就咒我死是吧？我從前在部隊，時不時就去執行任務消失好久，也沒見你這般，要是咱們這些人的軍屬都像你這般，那還得了？”

衛母：“……”

旁觀的人：“……”

這是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給衛母留啊，衛母說一句他就怼一句，偏偏還怼得衛母沒話說。

像模像樣地怼了幾句，衛雲端轉換了表情，嘴角噙着冷笑，“行了，敘舊就不用了，說吧，找過來什麽事情？”

到底為的是什麽，衛雲端心裏清清楚楚。

左不過就是為了他的工資還有衛青山。

想必衛青山現在還沒法子聯系家裏吧？他人不在，衛家人會惦記，但未必有多惦記。

畢竟這群人當初可是為了他的津貼而選擇讓衛青山下鄉的，對他們來說，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不牽扯到自己的利益時，還能一副和善的模樣，一旦牽扯到了，連親兒子都能夠舍棄。

衛老大張了張嘴，看向衛雲端的目光有些異樣，衛雲端也注意到了一直安靜的他。

“大哥這是怎麽了？跟媽一起找過來連話也不會說了？是不會說，還是不敢說？你這麽孝順，讓她在前頭沖鋒陷陣，自己躲在後面不好吧？”

衛雲端移開了目光，沒有繼續和衛母糾纏，而是将話頭轉向了衛老大。

衛老大一個四十歲的大男人，在這樣的目光下居然退縮了一下，下意識往衛母那邊靠，“二弟你說什麽呢，我就是陪媽過來的，媽跟爸想你想得很，知道你在這裏可高興了，我怕她一個人過來不安全，這才陪着她過來的。”

總之真的不是為了過來占便宜的！

至少他不是。

衛雲端不會對親爹親媽怎麽樣，可不一定不會對他這個大哥怎麽樣。

衛老大可還沒忘掉，他家青山是怎麽被脅迫着下鄉去的呢。

當初本來他們說好了就去一兩年，之後就想辦法找個工作将他換回來，當時衛雲端也沒反對，還說讓衛青山去個好地方。

好地方。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好地方，讓衛青山至今消失無蹤，連一封信都沒有？

所以衛老大現在對衛雲端是真的有點畏懼，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好欺負的弟弟了。

衛老大這話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責任推了個幹幹淨淨，就仿佛他真的只是個擔心親媽，所以跟過來的孝順兒子一般。

而衛母也站在他那邊，一聽這話不但沒覺得心涼，反而點頭表示了肯定，“對！沒錯，老大只是陪着我過來的，想找你的人是我！”

面對衛雲端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目光，衛老大趕緊避了開去，不敢跟他對視。

“老二，你欺負你大哥幹嘛，你大哥就是個老實孝順的性子，跟你個不孝的東西可不一樣。”

“我不是來聽你說我到底孝不孝順的，說說你們的目的吧，不說我就回去了，我還有事情要忙，沒空跟你們在這裏浪費時間。”

衛母目光看着周圍看熱鬧的人，眼中閃過一絲嫌棄，覺得這些鄉下人就是沒禮貌，還髒得很，在這邊看他們的熱鬧讓她心裏非常不爽。

而且接下來的話她也确實不想要讓這些泥腿子聽到，那是他們衛家的家事，怎麽能夠讓外人知道。

她可不想讓這些人看自己對二兒子低聲下氣的，可為了弄到錢補貼一下家裏，衛母也是沒法子。

家裏還有個剛四歲的小孫子，和要結婚需要用錢的大孫子呢。

衛雲端一看就知道，衛母這是怕周圍這些人知道他們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

心中冷笑，就如了她的願。

她不怕別人圍觀，衛雲端當然也不會怕，他想要私下裏單獨說說，打打感情牌，說說自己的不容易，那衛雲端也願意奉陪。

明着有明着的話，私下裏有私下裏的話。

安敏隐藏在人群裏興致勃勃地看着熱鬧，雖然一直是衛雲端在說話，衛青丫只是安安靜靜地待在旁邊，但安敏清楚，衛青丫肯定糟心得很。

此時見他們要私下裏說，不讓人看了，頓時不滿意，“奶奶，您對大隊不是很熟悉，要我跟着你過去嗎？”

“不用了，這是咱們衛家的家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衛母怎麽可能願意讓安敏瞧着。

衛雲端轉身離開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安敏一眼。

對上他這個目光，安敏心中驀地一突，還想說的話也被咽了回去。

……她也就只敢招惹衛青丫了，可一點都不敢招惹衛雲端，如果不是衛雲端現在的身份是公安，她覺得對方應當不會将自己怎麽樣，她連找衛青丫的麻煩可能都不敢。

其他人見沒有熱鬧可以看了，都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敢說什麽，畢竟他們敢看衛青丫的熱鬧，可不敢看衛雲端的熱鬧。

對他們來說，縣城派出所的所長已經是頂頂的厲害人物了，他們可沒那個膽子。

更何況他們都清楚如今七裏屯小作坊是怎麽來的。

大隊長還要上工，書記年紀大了些，如今主要負責輕便一點的活計，就将幾人帶去了大隊部那邊，不然知青點地方太小，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剛好大隊部地方大。

見衛雲端感謝自己，書記擺擺手，随後就走了，走之前還将大隊部的鑰匙給了衛青丫，明顯是讓她等會兒離開的時候将門給鎖上。

等周圍的閑雜人等都沒了，衛雲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就這麽看着衛父還有衛母。

一點僞裝出來的客套與溫和都沒有。

衛母感覺有些不對勁，不過終究是從前的習慣占據了上風，“老二啊，你怎麽這麽久沒寄錢回去，你侄兒還等着用錢呢，青石談了個對象，人家要三百塊錢才肯嫁過來，還有青松，現在才四歲，正是長身體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你這個當叔叔的可不能不管啊，都指望着你這個叔叔寄錢回去呢。”

衛雲

端沒有說話，衛青丫卻一臉憤恨地瞪着衛母。

可惜衛母根本就沒有将衛青丫放在眼裏，對于她的目光也選擇了視而不見，依舊在絮絮叨叨地說着。

“還有，我跟你爸的養老錢你也得給啊，這些年都是你大哥負責照顧我跟你爸的，你幾乎一天都沒在跟前伺候着，你不得多給錢補償啊？我跟你爸也不多要，你把你工資一半給我就行了。”

對衛母來說，只要了衛雲端一半的錢，這已經算是非常大的讓步了，畢竟按照她的想法，衛雲端只有個丫頭，又沒兒子，能花什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