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笑:“有事,你和我斷了之後,我的心都空了。”
田恬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冷了臉:“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就是為了讓她主動進宮?
不可能啊,若真想讓她進宮,黃福全早就接她了,哪裏還用她去找方丈。
“想娶你,想把你留在身邊。”李湛無法接受沒有她的日子,她是他的女人,這輩子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田恬震驚,那個娶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做的這一切,難道都是為了娶我?”
李湛正欲說話,就聽到黃福全在房門口高唱:“陛下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李湛斂了神色:“等下別說話,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許說。”
田恬心裏一堆問號,但眼下皇上皇後已經過來了,她只能先答應。
房門推開,從門口簇擁進來一男一女。
男的身穿明黃龍袍。
女的身穿紅色鳳袍。
男的俊美瞧着四十出頭的樣子,女的雍容華貴三十出頭的樣子。
田恬噗通一聲跪下,粗噶着聲音請安。
“奴才給皇上皇後請安,皇上皇後吉祥。”
兩人被簇擁着剛繞過屏風,床上的李湛好像受到驚吓刺激,突然發病,整個人陷入癫狂。
他身子使勁掙紮,十指不停摳着床單,嘴裏還聲嘶力竭的大喊着,樣子十分吓人。
不消片刻,他滿是傷痕的手腕腳腕再次溢出鮮血。
十指亦是鮮血模糊。
田恬心頭狂跳,不解李湛為何要這樣,但不難想象李湛此刻有多疼。
皇上皇後見此,腳步加快走到床前。
皇上眉頭緊皺,看着床上兒子痛苦模樣,一臉不忍。
皇後娘娘淚眼婆娑,已控制不住自己,當場哭出聲來。
“快去傳太醫。”
“是。”
皇後娘娘站在一旁溫柔道:“湛兒,我是母後啊,你還識得我嗎?”
李湛就好像沒聽見似的,掙紮的越來越厲害,手腕腳腕的鮮血染紅了雪白亵衣亵褲。
屋子裏的血腥味極為濃重。
就在這時,只聽到一聲清脆的骨頭響,然後是李湛撕心裂肺的低吼。
田恬瞳孔緊縮,李湛的左手斷了。
皇上也失去了平時的淡然,臉色大變:“速請方丈過來。”
“是。”黃福全趕緊去了。
皇後娘娘哭的傷心欲絕,癱坐在地,不知想到什麽,她連忙朝着大門方向跪下,雙手合十:“老天爺啊,您要懲罰就懲罰臣妾吧,湛兒他何錯之有,您已經懲罰他十三年了,也夠多了,臣妾願意折壽十年,換取我湛兒平安。”
不一會兒,護國寺方丈被黃福全帶進房內。
方丈給皇帝皇後見禮,皇上連忙道:“大師,勞煩您看一看湛兒吧,他若是一直發病,恐怕.....”後面的話,實在說不出來,湛兒是他給予厚望的孩子,這些年不論怎樣,他始終沒有放棄過他。
湛兒也沒讓他失望,哪怕是修身養性期間,依舊把他交代的政務處理的很好,讓他大為贊賞。
方丈坐在床邊給李湛看了看,随即一掌直接打暈了他。
皇上皇後見此,默認了方丈的做法,如今湛兒這種情況,打暈他才是最好的辦法。
“大師,湛兒這病,您覺得?”皇上出聲詢問。
他非常敬重護國寺方丈,此人能預測天機,曾多次谏言,讓他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太子爺自有貴人相助,不必着急。”
皇上皇後聞言,激動不已:“大師,何解?”
方丈道:“只要找到那位貴人,太子爺的身體自會康複,以後大元朝國泰民安。”
皇上皇後欣喜不已,着急問道:“敢問大師,此貴人該如何尋找?”
方丈道:“我夜觀天象,此貴人應該就在京都之中。”
皇上皇後欲繼續下問:“此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方丈道:“若是想要找出貴人,還需欽天監出手預測方位,老衲夜觀天象只能看到貴人在京中,更多的卻是蒙蒙一片。”
皇上立刻喊了欽天監監正過來。
欽天監正過來以後,直接禀報:“啓禀陛下,娘娘,微臣昨晚徹夜蔔卦,測出了太子殿下的貴人在京城西南方位,此人是鳳凰命格.....應該....是個二婚女子。”
此言一出,皇上皇後傻眼。
鳳凰命格,就是母儀天下命格,注定是要嫁給太子的,以後成為一國皇後的。
田恬心裏咯噔一下,她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之前的不解,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
李湛大張旗鼓整這麽一出,這是想讓她名正言順進宮。
為此,不惜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如今連左手都斷了。
田恬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眼圈泛紅,她強制壓下,不敢讓皇上皇後察覺出不對。
皇後不敢置信:“監正,此事非同兒戲,你可要仔細着說。”
她樣樣優秀的兒子,又貴為太子,怎麽能娶一個二婚女人為正妻。
湛兒眼高于頂,她精心挑選的閨秀,他一個都沒看上,若是讓他娶一個二婚女人,這不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皇後不敢想,一想就心口犯疼。
她湛兒雖貴為太子,這命格也是太苦了。
遙看歷史,也沒有太子娶二婚的典故。
皇上也無法接受:“監正,此言千真萬确?”
監正一臉堅定:“回禀陛下娘娘,千真萬确,初始微臣也和陛下娘娘一樣震驚,故而花費了一晚時間反複蔔卦,但卦象依舊如此,微臣不敢欺瞞。”
皇上眉頭緊鎖:“怎麽會是個二婚!”那樣的女子,如何配入宮!別說是為正妻,就算是侍妾,那也是不配的!
監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女子頭婚嫁的也是高門顯貴,不過她是鳳凰命格,夫家留不住她,注定要離開。
也是離開了,她的鳳凰命格才開始顯露,直到近日太子爺病重,天上鳳凰星才開始綻放光芒,這證明太子爺只要找到那個貴人,他的病情就能逐漸好轉,大元朝以後國運昌盛。”
皇後已哭成了淚人,她可憐的湛兒:“監正,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監正嘆氣,還是那句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皇上無奈嘆氣,立刻派人去把京中西南方位的所有二婚女子生辰八字要來。
皇後哭的更加傷心:“皇上,若是....若是那二婚女子是個四五十歲的女人,我們湛兒......”
皇上臉色極為難看。
監正道:“娘娘不必擔心,微臣從卦象上來看,那二婚女子不超過三十歲。”
皇後還是哭的厲害。
皇上看了不忍,自從湛兒被下/毒,皇後這些年在宮中立下佛堂,常年在裏面吃素禮佛,她過的也極為不容易,這般結果,她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皇後,就像監正說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要湛兒能好,二婚女子也無不可,萬事以湛兒為重,以大元朝為重。”
皇後點頭,她何嘗不明白其中道理,她就是接受不了,若那二婚女子和她年齡相仿,這不是在挖她的心嗎?
這時,太醫進來為太子爺診治包紮傷口。
皇上皇後待了一會兒,兩人在衆太監宮女簇擁下傷心離去。
田恬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他的手腕腳腕已經包紮,左手的骨頭不是斷了,是錯開了,已經接上。
他應該特別難受,特別疼,昏迷中眉頭還是緊緊皺起,就像是一團化不開的愁雲。
田恬心中難受至極。
她沒想到不知不覺間,李湛為她做這麽多。
黃福全這時實在忍不住為太子爺說話。
“夫人,自從您從淩雲峰離開以後,主子爺沒有一天不在想您,這次更是為了讓皇上皇後妥協,為了讓您順理成章入宮,不惜以自殘傷體的方式折磨自己,奴才看在眼裏都疼的厲害,等主子爺醒來,您別在和他對着幹了,以後就好好和主子爺過日子吧。”
黃福全說這些,其一是為了太子爺,其二是夫人能在太子爺重病期間,自己主動進宮探望照顧,他就覺得,夫人雖然和主子爺鬧別扭,心裏還是有他的。
田恬點頭,又忍不住問道:“我在宮外聽說很多小太監重傷,還一個死在太子爺手上?”
她感動歸感動,可若是她的順理成章進宮建立在別人的性命之上,她過不去那個坎。
這是在作孽。
黃福全道:“夫人放心,主子爺是天生的帝王,他有一顆憂國憂民的心,哪裏會輕易傷人性命,死去的那個小太監,原本就得了重病離世了,主子爺才想着利用一把,還給了他家人一筆豐厚的撫恤金。主子爺在護國寺那般艱難,也強制自己不傷人性命,何況現在已經好了!”
田恬知道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黃總管,你們下去歇着吧,太子爺這邊我來伺候就好。”她想單獨和他待一待。
黃福全理解,行禮後退了出去。
田恬坐在床邊,手牽着他的傷手,默默運轉龍訣。
龍訣有強身健體的功效,上輩子她就靠這龍訣長命百歲,能讓他緩解一些疼痛也是好的。
李湛再次醒來,就感覺自己的手被嫩滑小手握着,兩人交握的地方暖暖的,一路暖到了他的心底。
小婦人趴在床邊已經睡着了,瞧着乖巧的很,半分沒有之前的張揚舞爪和出口傷人。
李湛眼神都溫柔了。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