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植物學?界裏, 很多人?認為金龜子?是最早為植物傳粉的動物,它是很多花朵的“初戀”。比起蜜蜂蝴蝶的靈巧,金龜子?是笨拙的, 它沒有精湛的技巧,往往是簡單直接地墜落到?花朵上,再貪婪地享受着花蜜。
謝景聿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只金龜子?,而?林粟是一朵潔白的木蘭花。
他笨拙無措, 她舒展美麗。
小小的房間仿佛是一個微型的生态環境,氣溫頗高,潮氣逼人?,他們在其中探索、合作、謀求生存。在短暫的時間內, 從一開始的磕磕碰碰, 到?後面的默契自然,他們攜手完成了一次動物和植物的共同進化。
西?雙版納是動植物的王國, 在這裏,一切自然行為都是合乎天理,順應自然法則的。
當一切止息,這個王國隐秘的角落裏, 只有空氣中?的潮熱昭示着剛才發生過一場不為人?知的秘事。
謝景聿抱着林粟,抵着她的額頭, 等體內躁動不安的血液平息後, 低聲告訴她:“林粟, 我沒有喝醉。”
林粟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她輕輕蹭了下謝景聿,回應他:“我知道。”
她頓了下, 補充道:“我也沒有。”
今晚的大冒險是名副其實的大冒險,驚險、刺激, 讓人?腎上腺素飙升,晚上的一切雖然不在計劃之內,但并不是沖動的結果。
林粟累極,謝景聿抱緊了她,就像抱着一塊好不容易才尋來的珍寶,在這一刻,他真的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獻給她。
他們緊緊地相擁着睡去,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瀾滄江上時,謝景聿先醒了,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懷裏的林粟,見她還睡得香甜,眼神不由得柔軟了下來。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幸福這種感受是可以具象化的,就是林粟。
之前還讀高中?的時候,他想着趕緊畢業,快點成?年,能光明正?大地牽起她的手?,和她去一個城市讀大學?,現在畢了業,成?年了,卻覺得遠遠不夠。
他得寸進尺,想要像今天這樣?,每天醒來都能看到?她。
林粟往常都醒得很早,但可能是昨天夜裏喝了酒,又折騰了一番,一覺就睡沉了。醒來時,她人?還迷糊着,好一會兒沒醒過神來,等身?體一動,察覺到?了異樣?,彌散的意?識才漸漸聚攏起來。
“醒了?”
林粟聽到?聲音,微微轉過頭,看到?謝景聿的那刻,腦子?裏一剎間湧進了很多帶着他體溫的記憶片段。
她忽然有點兒不敢和他對視,視線只要一交接,便是一個觸發機關,會勾起很多旖旎。
謝景聿抱着筆記本在床邊的地毯上坐着,聽到?細微的動靜,擡起頭看向床上,見林粟醒了,立刻把筆記本合上,放在一旁。
“口渴嗎?”謝景聿支起身?,拿過床頭桌的礦泉水,擰開蓋。
林粟的确覺得喉頭幹渴,她遲疑了下,擁着被?子?坐起身?,謝景聿把瓶口送到?她嘴邊。喝了幾口水解了渴,林粟擡手?,輕輕推開他的手?。
謝景聿收回手?,擰上瓶蓋,和林粟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他無意?識地轉了下手?上的瓶子?。
“還想睡嗎?”謝景聿清了清嗓問。
林粟搖了下頭。
“那起來吃點東西??”
林粟遲疑了下,說:“我想先洗個澡。”
“好。”
林粟抓住被?角,要下床時,見謝景聿站定不動,就擡起頭看着他。
謝景聿接收到?她投來的目光,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擡起手?抵在嘴邊,輕咳了聲,說:“我去買早點,你想吃什麽?”
“都可以。”林粟說。
謝景聿颔首,他快速地離開了房間,反手?關上門後才發覺自己把那瓶水也帶出來了。他拿起瓶子?抵了抵自己的眉心,幽幽地嘆一口氣,覺得自己未免也太不淡定了。
酒店附近就有小吃店,謝景聿沒急着買早餐,他先在附近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才打包了一些吃的上樓。
敲了房門後沒多久,林粟就來開門了。
她洗了澡,換了身?衣服,臉上氣色看上去還好,謝景聿稍稍安心。
“我打包了雲南的米線,還有你愛吃的芒果糯米飯。”
謝景聿把打包的食物放在落地窗前的矮桌上,收拾了下他們昨晚喝空的啤酒罐,拍了拍坐墊,示意?林粟坐下吃東西?。
林粟走?過去,坐在謝景聿旁邊,和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一樣?。
“你想吃什麽?”謝景聿問。
林粟想了下,說:“糯米飯吧。”
謝景聿就先把糯米飯的包裝打開,再拿起裝了椰漿的醬料盒,打算打開後淋到?芒果上,結果力道沒控制好,用?力過猛,蓋子?一打開,椰漿灑在了衣服上。
林粟看到?了,立刻抽了桌上的紙去擦他的衣服,同時親昵地數落了一句:“笨手?笨腳的。”
謝景聿愣了下,一臉錯愕:“我笨手?笨腳?”
從小到?大就沒人?這麽評價過他。
林粟幫謝景聿把衣服上沾上的椰漿擦幹淨了,再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時,她眸光微閃,眼睛濕漉漉的,有些羞怯,卻也坦蕩。
她反聲問他:“你不笨手?笨腳嗎?”
在林粟的注視下,謝景聿的腦子?裏閃過了昨晚的一些碎片,他的耳朵倏地一熱,生平還是第一回 有種無力反駁的感覺。
關于昨夜,他唯一懊悔的就是沒提前做功課,以至于一知半解的,相當于裸考了,這才讓林粟有機會笑話他。
林粟本來也有些難為情,但見謝景聿耳朵紅了,就像是看到?了什麽驚天奇觀,倍感稀奇,不由得一直盯着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