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穗,曉穗。”趙勇為喊。
林曉穗從廚房裏走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問:“怎麽了?”
“你傍晚掃地的時候,有沒?有撿到?這小夥的學生證?”
林曉穗看到?謝景聿的那刻,表情?有細微的變化,她搖了下頭,回說:“沒?有啊。”
謝景聿看了眼林曉穗,平靜地說:“那可能不是在這掉的。”
“我去別的地方找找。”
謝景聿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林曉穗開口?喊住他。
謝景聿垂眼,眸光微閃,回過頭來。
林曉穗抓了抓身上的圍裙,表情?局促,問:“同?學,我們店開業活動,有免費的綠豆湯,你要不要坐下來喝一碗?”
謝景聿心底清明,點了下頭。
他找了張空桌坐下,沒?一會兒,林曉穗端了一碗綠豆湯過來。
“冰鎮的,消暑,你喝喝看。”
謝景聿低頭,拿勺子?舀了一勺綠豆湯。
林曉穗躊躇片刻,在謝景聿對面坐下。她把雙手放在桌上,不安地絞着,過了會兒才開口?問:“同?學,你是一中的學生吧?”
“嗯。”
“是高三生?”
“對。”
林曉穗無意識地搓了下手,問:“今天?和你一起吃飯的,都是你同?學?”
謝景聿點頭。
他知道林曉穗想問誰,但她不點明,他就裝作不知道。
“那個……今天?你們一起吃飯的同?學中,紮着馬尾,背着黃色書包的那個姑娘,我聽你們叫她林、林——”
“林粟。”謝景聿直接道。
“對,就是她。”林曉穗的上身不自覺地往前傾,問:“我能和你打聽下她嗎?那姑娘和我老家一個親戚的女兒重?名了,還有點像,我在想,是不是同?一個人。”
謝景聿聽到?這兒,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傍晚周與森喊林粟的時候,他注意到?老板娘的表情?有變,就猜她其實還記着自己的另一個女兒。
他晚上過來,就是想看看,林曉穗到?底還在不在意林粟。
現?在看來,她多少還是在意的。
謝景聿斂眸,問:“你想知道什麽?”
林曉穗一喜,急切地問:“林粟……她家是哪兒的啊?”
“南山鎮,茶嶺的。”
“是她,就是她,沒?想到?都成大姑娘了,還考上了一中。”林曉穗攥着手,語氣激動。
“林粟是我們這屆唯一一個從南山鎮考上來的學生,她很聰明。”謝景聿的語氣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
“是,這丫頭很小的時候就機靈。”林曉穗眼底潮濕,表情?欣慰。
謝景聿心頭一動,低下頭,似是随意地說:“就是她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需要靠人資助才能上學。”樹詞
“這是什麽意思?林粟她爸媽沒?錢讓她讀書嗎?”林曉穗皺起眉,立刻追問。
謝景聿擡眼,平鋪直敘地說:“她是養女。”
“這個我知道的,當初我……我聽我親戚說過的,他們收養了她。”林曉穗含糊其辭,很快,又接着問:“你說她是養女,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謝景聿挑聲說:“你的親戚有了自己的孩子?,對她這個養女很不好?。”
“什麽?”林曉穗嘴角微抽,皺起了眉,“你說他們對林粟不好??”
“嗯。”謝景聿直視着林曉穗,克制着陳述道:“我聽和她一起長大的朋友說,她的養父母經常打她罵她,家裏洗衣做飯的活兒都讓她幹,還逼着她去采茶賺錢。”
林曉穗驚怒:“你是說林永田和孫玉芬虐待林粟?”
“嗯。”謝景聿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林曉穗,接着說:“他們之?前還不讓林粟讀高中,想把她一輩子?留在山裏,要不是林粟自己堅持沒?有放棄,她就來不了一中,讀不上書了。”
林曉穗聽完,面色頹然,雙手微微顫抖。
“他們明明答應過我,會好?好?對她的,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我當初就不應該把她留下,要帶着她一起走的。”
林曉穗情?緒不穩,語無倫次了起來。趙勇為看見了,忙過來安撫:“你說你,怎麽和人孩子?聊着聊着還激動了?”
“快,喝一口?水,緩緩。”
謝景聿看着林曉穗,眼神?晦澀不明。
林粟願不願意認回林曉穗這個生母,是她的自由,但林曉穗沒?有選擇的權利。
不管她想不想認林粟這個女兒,他都必須讓她知道,她把女兒托付給了不靠譜的人家,這麽多年,林粟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從飯館裏出來,謝景聿的心情?并不輕松。
看得出來,林曉穗還是在乎關心林粟的,他不知道這對林粟來說,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畢竟被生母抛下,這麽多年不聞不問是事實。
謝景聿回頭看了看“穗穗有食”的招牌,斂起眼底的情?緒,轉身往學生街外走。
到?了路口?,他拿出手機要打車,就見Q.Q上有一條信息,點進去一看,是林粟發來的。
她把這次月考數學卷的最後一大題做出來了,特?意拍了照發給他看。
謝景聿盯着圖片上清晰的解題步驟看了又看,忽然一笑,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