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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中午, 周宛和孫圓圓打包了吃的一起來醫務室看林粟,林粟輸完液,校醫再檢查了下她的?身體, 沒什麽大礙後,叮囑了幾句就讓她回去了。

林粟跟着周宛和孫圓圓回?宿舍,謝景聿、周與森還有許苑送她們到了宿舍樓。

到了樓下,許苑對林粟說:“小粟, 你?回?去好好休息。”

周與森:“有事情記得聯系我們。”

林粟颔首,進?宿舍樓之前,她看了謝景聿一眼?,他?也看着她, 但沒有說話。

回?到宿舍, 林粟的?身體還沒完全緩過來,仍是乏力, 就躺在床上休息。

下午宿管吹哨,她隐隐聽到哨聲,但身體僵勁,不受意識的?控制, 想醒又醒不過來。她幾回?嘗試喚醒身體機能,最後還是抵抗不了疲憊, 跌進?了睡夢的?深淵。

再次醒來, 宿舍裏靜悄悄的?, 一點聲音都沒有。

林粟起身, 看了眼?桌上孫圓圓的?小時鐘,已經過五點了。

她沒想到自己一覺睡了一下午, 霎時有些慌亂,趕忙起身, 穿外套的?時候才看到周宛留下的?紙條——林粟,我會幫你?和老師請假的?,你?好好休息。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下午最後一節課了,周五最後一節是班會課,趕過去意義不大。

林粟嘆了一口?氣,不再急匆匆。她簡單洗漱了下,在宿舍裏看書,等放學鈴聲響起,第一時間?離開了宿舍,往教?學樓走。

即使是因為身體不适這種客觀因素才沒能去上課,但她心裏頭就是有種負罪感,好像虛度了時光,偷了懶。

到了教?室,班上人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下值日生在打掃衛生。

晚上不上自習,教?室要關門,林粟打算背幾本書去圖書館自習。她從書桌側邊拿過自己的?書包,拿了課本還有作業本塞進?包裏,拉上拉鏈,背起要走時,書包一邊的?肩帶又斷了。

斷的?還是上一次那個?地方,學校裏沒有魚線,她是用平常的?縫紉線把肩帶縫起來的?。縫紉線沒那麽牢固,吃不住力,書包稍微重點就會開線斷開。

今天這一天,直到這一刻,林粟才覺得心灰意冷。

她想到了今天在醫務室裏謝景聿說的?話,這個?書包,好像是看準了時機,配合着他?,故意來嘲諷她的?。

她在座位上頹然地坐了會兒,直到值日生倒完垃圾回?來,說教?室要鎖門了,才起身抱着書包離開。

早春時節,春風料峭,拂面而來時攜帶着冬末的?寒氣。

林粟抱着書包,本想去圖書館,又起了念頭,先去了收發室。

小鄭哥上大學後,林粟和他?通信的?頻率就少了,基本上保持着一個?月一封信。年前,小鄭哥在信裏說,今年過年他?要留校兼職,不回?南川縣了。這不是他?第一回 ?說自己要留校,去年過年還有暑假,他?都沒回?來,所以林粟已經快有兩年沒見過他?了。

林粟在收發室裏拿到了信,之後才去圖書館。她在自習室裏找了個?位置,放下書包後,沒有急着看書,而是拿出了小鄭哥寄來的?信,拆開來看。

林粟:

展信佳!

之前收到你?的?來信,得知你?在學校交到了好友,我由?衷的?為你?感到高興!

回?想我的?高中生涯,沒有結識志同道合的?好友,真的?非常遺憾。

現在想起來,高中時候的?我太偏執了,總以為更好的?風景是在後邊,卻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少波瀾壯闊的?景色。我一心向前奔跑,沒有領略到當時身邊的?美景,也沒學會如何享受當前的?人生。

我來到了當時的?未來,但未來的?風景并不如我想象的?那麽美好,或者說,我已經失去了欣賞生活之美的?能力。

上大學後,我仍然不敢松懈,即使現在已經走出了大山,到了外面的?世界,但我的?思想似乎被困在了重重的?山嶺之間?。我不敢玩樂,不敢放松,過去的?苦難一直影響着我,我總覺得我這樣的?人是沒資格享樂的?,我要比別人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累才行。

我快樂的?阈值變得很高,甚至很多時候,只有疲憊才能給我帶來安慰。

這學期,我去了學校的?心理輔導室,老師告訴我,背負着過往的?苦難,會讓我走得很辛苦,與其在名為“苦難”的?貧瘠土地上費力地汲取稀薄的?養分?,不如仰起頭,去追尋“希望”的?太陽。

這句話,我也想送給你?。

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被困在苦難之中,不敢去享受生活。

高中,是人生中一段獨特的?時光,高中的?學習,不僅是學業上的?進?取,更是人格的?養成。我深知自己錯過了什麽,所以希望還在這段時光中的?你?,能好好享受這段旅程。

青春一去不複返。

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和當時的?我一樣,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雖然前路艱難,但我希望那些經歷過的?苦難不會變成烏雲,遮蔽你?的?天空,而是能化為雲翳,為你?造就一個?美麗的?黃昏。(注)

——小鄭哥

林粟看完這封信,眼?眶早已泛紅,她盯着信紙上的?字字句句,忍不住喉頭一哽。

小鄭哥信裏的?一字一句,都擊中了她心裏最脆弱的?地方。

來到臨雲市讀書,她心裏有很多很多的?不安,很多很多的?茫然,她很害怕自己會迷失,會忘了初心,所以她一直讓自己過着一種苦修式的?生活,以此?保持精神上的?高度緊張。

就像她的?書包。

之前她的?生活費不多,但要省出一筆錢來買個?新?書包,也并非辦不到。

只是她不想。

這個?書包是過往苦難生活的?象征,背着它,能感受到周圍人各異的?目光,那些目光會讓她感到微微刺痛,這種痛感就是她所要的?。

謝景聿說的?沒錯,她就是在自找罪受。

林粟抱過自己的?書包,這個?書包使用多年,已經“傷痕累累”。

送她這個?書包的?支教?老師是個?年輕漂亮的?大學生,她至今還記得她送自己書包時說的?話。

她說,林粟,茶嶺很小,世界很大,這個?書包是老師送你?的?畢業禮物,希望它能成為你?隐形翅膀上的?一片羽毛,幫助你?飛出大山。

這麽多年,它陪着她從茶嶺到南山鎮,又從南山鎮到臨雲市,見證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成長蛻變。

它是輕盈的?羽毛,不應該因為她的?偏執,變成沉重的?枷鎖。

林粟想,她不能再背着“茶嶺”這座大山,越走越累,而要去尋找新?的?羽毛,豐滿自己的?羽翼,為了有一天能夠振翅高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睡太多了,晚上,林粟躺在宿舍的?床上,輾轉反側地睡不着覺。

她直愣愣地躺了會兒,沒有一絲睡意,就摸出了手機,猶豫了下,登上了Q.Q。

小分?隊群裏沒什麽動靜,她稍微失望,要退出時,收到了許苑發來的?消息。

許個?心願:小粟,你?怎麽還沒睡?

春種一粒粟:白天睡太多了,現在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