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拿你錢了?”
林粟知道?這個“他們”指的是林永田和孫玉芬,便搖了下頭,“沒有。”
“既然這樣,你就沒必要在吃上面省錢。”謝景聿說。
林粟想說自己對吃沒什?麽要求,只要能吃飽就行,但這會兒打菜的阿姨拿着個勺子?,挾着一臉笑意,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和謝景聿,眼神裏還?透着寬容,似乎在說:學生談戀愛這種事,阿姨見得多?了。
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為了讓謝景聿不再發表意見,她果斷地多?打了一個肉菜。
謝景聿看到後,果然沒再出聲。
林粟端着餐盤去拿筷子?,随後走向自己剛才放了雜志的那張桌子?。
謝景聿跟過去,垂眼看到她餐盤裏只有三雙筷子?時,眉頭微微一皺,不太高興似的。
林粟發覺了,開口解釋道?:“我以為你自己拿了。”
“他們兩個吃餃子?,用不着筷子?。”謝景聿面無表情地坐下。
林粟聞言,拿起一雙筷子?擱在謝景聿的餐盤上,又瞧了他一眼,見他面色有所緩和,不由?覺得好?笑。
以前?怎麽沒發現?,謝景聿還?挺幼稚的?
“你最近有回茶嶺嗎?”謝景聿問。
林粟搖頭,“沒有。”
“你養父母……還?有為難你嗎?”
“沒有。”林粟說:“我在學校,他們拿我沒辦法。”
“那就好?。”
那就好??
這學期之前?,林粟很難想象謝景聿會對自己的境遇感到慶幸。
可能是因為他們已經放下了隔閡,不再對彼此抱有成見,上一次從?茶嶺回校後,她就察覺到謝景聿和自己的相?處狀态自然而然地變得不一樣了。
現?在他們已經能夠平和地坐在一起說話了。
不一會兒,周與森和許苑各自端着一碗餃子?坐下。
許苑撈起一個餃子?,放在林粟的餐盤裏,說:“玉米豬肉餡的,小?粟你嘗嘗。”
周與森正對着一個餃子?呼呼地吹着氣,剛要送進嘴裏,看到許苑的操作,便有樣學樣,勺子?一轉,對謝景聿說:“香菇豬肉餡的,小?聿你嘗嘗。”
謝景聿早有預判,擡起手一擋,無情地拒絕道?:“留着你自己吃。”
“啧,這可是人家的一片好?心。”
“把你的好?心爛肚子?裏。”
許苑看着他倆一來一回的不對付,笑意盈盈,林粟被感染着,眼底也浮出了淺淺的笑意。
謝景聿擡頭看了對面一眼,神情稍展。
“奧賽冬令營要開始了吧?”許苑問謝景聿。
“嗯。”術祠
“還?有兩周?”
“對。”
許苑問:“你是不是要提前?去比賽地?”
謝景聿點頭。
周與森插話,“要去多?久?”
“一星期。”
周與森“啊”了一聲,“這麽久啊。”
許苑解釋:“競賽光考試就要兩天,加上開幕式閉幕式還?有各種學術報告,要差不多?五天的時間。”
周與森點點頭,咽下嘴裏的餃子?,興沖沖地對謝景聿說:“你出發那天我們去送你,給你加加油打打氣。”
“只是去考個試,又不是上戰場。”謝景聿說。
“和上戰場差不多?。”周與森亢奮道?:“你這回要是發揮好?了,直接保送,高三都可以躺平了。”
“是啊。”許苑接道?:“你聯賽成績那麽好?,進國家隊的機會很大的。”
“我要是你,現?在就開始想讀清華還?是北大,報什?麽專業了。”周與森樂呵呵地問:“還?是你已經想好?了?”
謝景聿垂眼,緘默片刻,搖頭。
“這點你就不如我,我早就想好?了,報警校,畢業後和我爺、我爸一樣,當警察。”周與森雄赳赳氣昂昂的,又問許苑:“你呢?”
“我啊,法學,以後當個律師。”許苑沒怎麽猶豫。
“得,咱倆以後政法系統見。”
周與森又看向林粟。
林粟回答不上來。
此前?她的人生一直在掙紮着求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離開茶嶺,離開現?在這個家,能否讀完高中對現?階段的她來說都是不确定的。
她一心只想着能順利畢業,考上一所好?大學,但從?來沒仔細考慮過考哪所大學,讀什?麽專業。
理想是個奢侈品,她尚未擁有。
“急什?麽。”謝景聿擡眼,極其從?容地說:“現?在高二,還?有一年半才高考,有的是時間可以想畢業後的事。”
謝景聿這話像是為自己說的,但林粟知道?,關?于?未來想做的事,他不說,但心裏早就有了答案。
真?正迷茫的只有她一個。
他的話,是說給她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