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碗裏碼放着被切成大大小小形狀的西瓜,紅豔豔的一整碗,看着就香甜可口,這還是回來的路上在老鄉手裏買的,沒想到會這麽甜。
這會兒農村家裏切西瓜都是連皮帶瓤切成小塊,哪會有人像林愛雲這樣細致講究。
“我看城裏都是這麽切的。”林愛雲抿唇一笑,解釋道。
“還是城裏人會享受。”張文華又招呼着林愛雲和林建志吃西瓜。
“吃啥吃,問你們呢,那人誰啊?”林建志無語地見縫插針,将裝西瓜的碗往旁邊移了移,希望這對母女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張文華瞅他一眼,神色無波道:“能是誰啊?他們沒說錯,但是有一點兒不太對。”
“哪一點兒啊?”林建志覺得自己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瞳孔微微放大,忍不住追問道。
“他還不是你女婿,未來才是。”
“什麽?”林建志差點兒跳起來,心裏的大石頭也在這時候狠狠砸了下來,眼前一黑差點兒暈過去,“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現在不是知道了嗎?”張文華忙把林建志手邊的杯子往他那邊推了推,後者擡起來喝了一口才想起來這是他“女婿”,不,“未來女婿”給他倒的,一時間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糾結之下終究還是放了回去。
氣氛沉默兩秒,林建志想起什麽,突然道:“不是說你妹妹給介紹的那個沒成嗎?難道後來又成了?”
“不,不是那個。”張文華擺了擺手,“這是另外一個。”
“那是哪個啊?”林建志被她刻意賣關子的行為急得額上青筋都快冒出來了,沒忍住催促了好幾句。
見狀,張文華才簡單地把林愛雲和蕭城之間的故事給說了一遍,剛說完,蕭城就帶着三人進門了。
“反正這門親事是我點頭同意了的,你跟你未來女婿好好聊聊,愛雲,走,咱倆去廚房看看晚上吃什麽。”張文華起身。
林愛雲擔憂地看了一眼蕭城,在接收到他安慰的眼神後,才放心跟着離開。
“我也去幫忙。”周金知道他們有要事要談,識相的邁步離開,見林文康還在沒心沒肺地去撈桌上的西瓜吃,連忙找借口拉走了他。
這一個下午,也不知道蕭城跟林建志說了什麽,反正下午一起吃飯的時候,後者已經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了。
“這都是自家地裏種的,多吃點兒。”
蕭城颔首微笑,“謝謝阿姨,真好吃。”
“不客氣,不客氣。”張文華笑得跟朵花一樣,林愛雲看着都汗顏,這就是所謂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嗎?明明前天還跟看仇人似的。
晚飯後,張文華從櫃子裏拿出新被子給蕭城和周金鋪床,家裏屋子有限,只能讓他們跟林文康擠在一個屋,本來是想找林建志哥哥一家借一間的,但是又怕他們不認識,反而拘束了,問過他們自己的意見後,才這麽決定。
“你的房間在那兒?”蕭城得了機會壓低聲音開口道,他站在廊下,揚了揚下巴。
站在他旁邊的林愛雲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見一扇緊閉的房門,隔了幾步的距離,還有一個小窗臺,上面的小破罐子裏插着幾枝不知名的野花,包含着一名父親對女兒的思念。
估計是林建志中午從地裏回來順手摘的,還新鮮的很,沒有泛着焉巴勁,以往每天他都要摘回來給她,看來在她離開的這些天裏依舊不例外。
看着那随風搖擺的花瓣,她勾了勾唇,心下微動,應了一聲。
蕭城也看見了,偷偷碰了碰她的手指,沉聲:“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林愛雲沒有回答,只是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指尖,但兩人才剛剛牽了沒多久,就聽到屋內傳來張文華的喊聲,慌亂中,兩人下意識地一同松開手,動作幅度太大,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幸好沒人瞧見。
這種刺激的感覺沖擊着感官,令他們不約而同地心跳加速了幾分。
“我進去看看。”林愛雲挽了挽耳邊的碎發,頰邊浮現出一絲紅暈,幾乎是落荒而逃,只是進屋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站得筆直,遠遠的凝望着她,眸中某些情愫在翻滾。
直勾勾的,毫不避諱,直擊人內心最深處。
隔天,林愛雲起床的時候卻發現家裏只剩下了她和張文華,其他人都不知所蹤,問了母親才知道一大早男人們都去了田地裏。
“鍋裏有早飯,快吃了給你爹他們送些水過去。”張文華看出她的心思,開口給出了個主意。
“好。”林愛雲眼前一亮,連忙拿着臉盤和毛巾去接水了,走到門口時,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一道聲音,“哎喲,女大不中留咯。”
頗有打趣意味。
林愛雲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臉紅了紅,腳下的步子又快了些。
吃完早飯,考慮到外面日頭曬,林愛雲換了件薄薄的白色長袖,長發紮成兩條蓬松的麻花辮,頭上戴了一頂草帽,便背着水壺往自家地裏去了。
沒走兩步,鼻尖就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太陽跟個大火球似的挂在天邊,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路邊的野草無精打采地垂着腦袋,偶爾随着風伸伸懶腰。
田間的路不好走,泥巴松松軟軟的,一不小心就會踩空,林愛雲小心翼翼地下腳,廢了一番功夫才快走到自家田附近,只是才剛走近,就注意到附近比往日多了很多女人,且都不約而同地偷偷望着同一個方向。
要知道收稻谷可是一件苦力活,再加上要搶在雨季前收完,所以一般都是由家裏的男性勞動力來幹,女人則幹些別的稍微相對輕松一些的農活。
今天這現象實屬反常。
林愛雲輕輕皺起眉,順着他們的視線望過去,呼吸瞬間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