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澀(2 / 2)

明晃晃的燈光下,無論什麽都無影遁形,看得一清二楚,那居然是一串用人的牙齒做成的手串,上面還用筆畫上了塗鴉,一瞧就知道是出自小孩兒之手。

林愛雲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湧,幹嘔了兩下,牽動各處的傷,疼得不自覺抽搐,視線開始模糊,漸漸陷入昏迷。

周金似有所察,抱着她的手收緊了些,垂下頭想要看看怎麽回事,就被一巴掌扇在了臉上,“杵在這兒幹什麽?她死了,你也別喘氣了。”

聽見這話,周金哪還敢耽擱,抱着人就往樓上快步走去。

“這就是咱要找的妞兒啊?長得還挺漂亮。”

東子嘴上沒個把門的,被周金警告性地瞪了一眼方才賤嘻嘻收回視線,只是一擡頭差點撞到蕭城身上,察覺到不對勁,連忙收斂臉上的笑意,脆生生喊道:“城哥。”

“不處理好,就自己滾去陪江堰,他應該會挺樂意。”由于背着光站着,蕭城臉上的輪廓顯得越發深邃,渾身散發着說不出的随性,但東子卻覺得駭人得很。

“保證幹淨。”東子不自覺挺直腰背,目送蕭城消失在拐角處。

轎車就停在門口,蕭城到的時候,周金已經在駕駛座上就位,他習慣性地随手拉開後座的車門,映入眼簾的卻是半躺在上面的林愛雲,渾身髒兮兮的。

這個蠢貨。

蕭城猛地将車門關上,轉而上了副駕駛座位。

“醫生和護士請的都是省院的,等在遠揚路了,專業性有保障,城哥你放心。”

他放心什麽?關他屁事?不,還是跟他有關系的。

蕭城偏頭看向車窗玻璃上印出來的臉,整個人松懈下來,認真瞧便會發現他眼下是遮掩不住的烏青和憔悴,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蕭城是個縱.欲過度的浪蕩子,但誰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因為沒睡好。

離開蘭溪縣的這麽多天,他連一天好覺都沒睡過。

想到這兒,蕭城看向車內後視鏡,隐隐約約能瞧見林愛雲的腦袋随着車子的颠簸時不時撞一下車門,不由語氣煩躁道:“他媽的開慢點。”

“好的,城哥。”

周金降低了速度,不明白哪兒又惹到他了,但是順着他的話總沒有錯。

車子很快到達遠揚路,這兒有一棟兩層的小洋樓,精致大氣,氣派的大鐵門在車子出現的瞬間被人從裏面推開,緊接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上前從後座将人抱到擔架上。

蕭城雙手插兜,懶洋洋地越過稍顯混亂嘈雜的人群,直直往二樓去,等他洗完澡再次出現在一樓時,他們還在給林愛雲做檢查和治療。

啧,動作真慢,蕭城不耐煩地偏頭點燃一根香煙。

“現在把腿分開些,慢一點兒,對,就是這樣。”男醫生雄渾的聲音穿過門傳進耳朵裏,蕭城抽煙的手一頓,皺起眉想也沒想地一腳踹開了門。

室內戴好手套,正準備彎下腰做進一步檢查的男醫生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來人,待看到臭着張臉的蕭城時,嗓音顫顫:“蕭先生。”

“誰讓你脫人褲子的?”蕭城瞥了一眼躺在床上,被護士摁住兩條長腿的林愛雲,被子只蓋住了她上半身和腰腹,其餘地方的皮膚白得發光。

不光褲子,顯然是已經被脫光了。

頓時,蕭城的臉色更難看了,周金這個狗東西,就不會找個女醫生嗎?

“由于病人身上出現多處外傷,再加之情況特殊,所以需要确定一下下*體是否撕裂。”男醫生說話婉轉,但是蕭城還是聽出了言外之意,簡單來說,就是要确定一下林愛雲有沒有被強*奸。

“這重要嗎?”蕭城将煙扔在腳下,碾滅。

“……”男醫生望着蕭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今晚鬧出這麽大動靜來找人,想必這位女士跟他關系匪淺。

這世上只要是個男人都會在意另一半的貞潔,越有錢越有地位的男人更甚,但是聽他這個語氣,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不重要就把其他該做的做了,然後滾出去。”男醫生久不回答,蕭城耐心耗盡,聲線冷冽。

這個時候,男醫生方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公事公辦道:“是重要的,如果裏面有傷,需要上藥,更嚴重的還需要縫針……”

“護士會幹嗎?”蕭城打斷他的話。

護士下意識看向男醫生,猶豫着颔首點頭:“會。”

“那就暫時不需要你了。”蕭城揪住男醫生的衣領,跟拎小雞一樣把人拎出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驀地,大廳裏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蕭城松開手,走到酒櫃邊上給自己倒了杯酒,三杯酒下肚,方覺整個人清醒過來。

他剛才絕對是瘋了。

在醫生眼裏無性別之分,給林愛雲做檢查也是職責所在,沒有任何問題,但偏偏他矯情地覺得男女授受不親。

正當蕭城琢磨得越想越麻煩時,旁邊的房間裏傳出一陣嬌呼,熟悉的聲線,是林愛雲醒了,也不知道裏面在幹什麽,動靜越來越大。

“輕點兒,嗚嗚嗚。”

暧昧的哭嚷令蕭城喝酒的動作停下,不由偏頭看向那扇緊閉的門,腦海中自動浮現剛才看到的那雙分開的腿,以及近來越來越荒唐的夢境。

又過了四五分鐘,門被護士從裏面打開。

“蕭先生,病人醒了,除了身上的傷以外,沒有其他問題,只需每天按時塗藥即可,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醫院做一個更為細致的檢查。”

沒事就行,他哪有閑工夫帶人去醫院,聞言點了點頭,瞥了一眼剛換完衣服,杵在旁邊的周金,後者了然,帶着醫生和護士離開。

人少了,屋子裏有什麽動靜都聽得越發清楚,蕭城原本打算再喝兩杯就上樓休息,可是他摸了摸耳朵,實在是受不了那時不時就響起的被子摩擦聲,狠狠摔下酒杯,大步沖到房間門口。

門沒關,入目便是香豔至極的畫面。

光滑如玉的裸背,腰肢婀娜,兩個淺淺的腰窩陷進去,黑色長發與白皙皮膚形成鮮明對比,隐約遮住那漂亮的蝴蝶骨,再往上是潔白豐潤的肩膀和修長的天鵝頸。

或許是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現,她被吓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來,手中才夠到的髒衣服也随之滑落在地,面上泛着粉色的羞澀,眸随眼動,長長的睫毛顫了又顫,漾着柔波望着他。

蕭城眼神微眯,薄唇吐出來的字冷如寒冰:“瞎折騰什麽?”

“我只是想穿衣服。”林愛雲捏緊了胸前的被子,指尖發白,兩人才見面他就無緣無故兇人,難免令她感到委屈,唇抿成一條直線,眼角耷拉着,不說話了。

“……”女人就是麻煩。

蕭城看着地上那團破抹布一樣的衣物,眉心跳了跳,她準備穿那個躺在他家裏?

“等着。”說完,蕭城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可是走到一半又繞回來。

“砰!”門被大力甩上,看的出來,他心情不佳。

林愛雲縮了縮脖子,他讓她等着,那自然是要等着的,而且她現在這副模樣能跑到哪兒去?

她揭開被子的一角,看着腹部一大塊的青紫,疼得倒抽氣,除了這處,身體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小腿上還有蘇小妹留下的抓痕。

護士給她上的藥涼涼的,緩解了一些痛意,可是整個人還是有些不舒服,但今天要不是蕭城帶着人及時趕到,她肯定不止遭這點兒罪。

想到這兒,林愛雲不由皺了皺眉頭,他是什麽時候從京市回來的?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出事了?更關鍵的是,依着他的性子,怎麽會願意帶人來救她?

他們只不過才堪堪見過兩面。

要知道,蕭城是個絕對不會多管閑事的人。

該不會……林愛雲眨眨眼,覺得自己太過自戀,明明前一秒蕭城還在兇她,現在她就懷疑對方是不是喜歡上她了,或者只是有好感,雖然的确有這個可能性。

還沒等她想明白,門又被人從外面打開,下一秒一件黑色的襯衫和褲子砸在腿上。

“将就着穿,這兒沒女人的衣服。”蕭城正準備走,又被叫住。

“蕭,蕭先生,謝謝你今天救了我,我非常感激你。”

“城”字在嘴裏打了個轉,又被咽了下去,正常情況下,她還是不敢直呼他的名字的,畢竟兩人目前還沒有熟到那種地步。

蕭城颔首點頭,應下了這句感謝,倒是個懂禮貌的,沒白救。

“蕭先生!”眼看他又要走,林愛雲微微提高了音量。

蕭城轉身,滿臉寫着“有屁快放”四個大字,顯然是不耐煩到了極點。

“有沒有吃的啊?我餓了。”

“……”感情在這兒等着他呢?

被關在地下室沒吃沒喝,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要不是這兒只看得到蕭城一個大活人,她是怎麽也不會朝他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開口的。

而且他今晚的脾氣屬實大了些,全然不似之前在劉家時好說話。

林愛雲哪兒知道面前的男人現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他已經許久沒合過眼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卻要被“使喚”來“使喚”去。

蕭城什麽時候給人當過保姆,說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現在更甚,還要當煮飯公。

“要是沒有的話,那就算了。”眼看着蕭城馬上就要發火,林愛雲連忙怯生生地改口,他們現在又不是什麽關系,她害怕她要是再麻煩他,可能真的沒個好下場。

接收到她的識相,蕭城關上門離開。

林愛雲撇了撇嘴,看了眼床上的衣物,趕緊窩在被子裏換上,才剛穿好,門就被敲響了,會敲門的,那來人肯定不是蕭城。

“請進。”

門後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林愛雲認識他,之前就是他把她從地下室裏抱出來的。

周金,一條蕭城指哪兒咬哪兒的忠犬。

這當然不是林愛雲對他的評價,而是後世旁人開的“玩笑”。

原來周金從這個時候就跟在蕭城身邊了。

“廚房有食物,你可以随便吃。”周金向來寡言少語,跟塊木頭似的,林愛雲見怪不怪,鄭重地說了句謝謝,可随即想到了什麽,唇角卻忍不住往上揚了揚。

看來就算蕭城再喜歡板着張臉,也沒有任由她餓着肚子,而是吩咐周金過來了。

瞧見這幕,周金皺眉,不知道林愛雲突然笑什麽。

林愛雲掀開被子下床,穿好鞋跟在周金往外面走,也是這個時候才看清自己身處的地方到底長什麽樣。

時下富貴人家流行的歐式裝修風格,腳下是柔軟的地毯,頭頂是絢麗的水晶吊燈,繁雜又精致,從一樓到二樓都是精挑細選的家具和擺件,肉眼可見的價值不菲。

的确是蕭城的風格,無論走到哪兒也不肯在衣食住行方面委屈自己。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目之所及除了她和周金,竟是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櫥櫃裏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各種食材,令人眼花缭亂,一時都不知道該吃什麽,林愛雲咽了咽口水,腦海中有了想法,拿出一袋面粉。

餘光瞥到杵在廚房門口的周金,熱情地問道:“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不用。”

“……”一開口就把天聊死,你真是很可以。

林愛雲知道就算自己做了,周金也不會動筷子吃一口,索性只做了一份,這樣也快了很多,揉好的細白面條下進滾燙的開水裏,再打個荷包蛋,撒上嫩綠的蔥花,無疑是種別樣的視覺盛宴。

暖呼呼的湯水和實在的面條入肚,林愛雲吃得腮幫子鼓鼓的,臉上是心滿意足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聽了蕭城的命令,林愛雲無論走到哪兒,周金就跟到哪兒,不遠不近,恰到好處的距離,卻跟監視一樣。

就連她吃飯,洗衣服的時候都盯着。

“那個,我平安無事的事情能跟惠姨他們說一聲嗎?”林愛雲率先開口打破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說完又覺得周金可能不知道惠姨是誰,正準備再解釋一番,就聽見他說。

“他們知道。”

“那就好。”林愛雲松了口氣,沉默片刻,還是将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好奇道:“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在哪兒的?”

周金面色不變,口風極緊,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見狀,林愛雲果斷轉了話題:“那我明天可以走嗎?”

“這個要看城哥的意思。”他不讓走,誰也走不了。

林愛雲抿了抿唇,剛想再問點兒什麽,話頭卻被頭頂上方傳來的一道嗓音給截斷。

“話這麽多,把舌頭割了會安靜點兒嗎?”

一本正經的語氣說着最毛骨悚然的話,林愛雲不由打了個哆嗦,擡頭便對上那雙幽深煩躁的眼眸,剛從床上起來,他只有腰間松松垮垮地穿了條短褲,顯然是臨時随意套上的,性感的人魚線沒入褲頭,腰腹間的青筋都能瞧見。

光裸的上半身肌肉線條明顯,健碩的胸膛劇烈起伏,壓着即将爆發的壞脾氣。

這破屋子隔音極差,耳力好的在二樓卧室能将一樓發生的一切聽個大差不差,閉上眼,鍋碗瓢盆的吵鬧聲就不說了,他以為她吃完後能本分地回房間待着,結果這兩人居然還聊起來了。

蕭城瞥一眼周金,什麽時候他也是個能跟女人唠嗑的人了。

後者接收到蕭城的視線,颔首垂頭,“對不起城哥。”

林愛雲知道是自己打擾到蕭城休息了,想到本來他睡眠就不好,都到了要看醫生的地步,今天又為了救她,折騰到這麽晚才上床,而她……

心裏湧上濃濃的愧疚感,也跟着周金一起垂頭,低聲道:“對不起。”

看着那如出一轍垂着的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活像是在說他刻意刁難,蕭城只覺得額角突突跳,面色陰沉得可怕,聲線帶着怒氣:“給老子滾蛋。”

“是。”幾乎是立刻,林愛雲先動,三步并作兩步跑向之前的那個房間,只是慌亂間在中途撞上沙發一角,牽動了身上的傷,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抱着小腿緩了好一會兒才一瘸一拐地繼續跑回去。

“……”蕭城看着她那蠢樣子,氣笑了。

小劇場:

蕭城:“媳婦兒,你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林愛雲:“還不是你太兇了。”

蕭城:“我……有嗎?”

林愛雲:“哼。”

瓜子看戲:“呵呵,某人口嫌體正直怎麽不提?”

蕭城微笑:“再多嘴,就把你給嗑了。”

瓜子:“……”

另外:以後都改為晚上十二點更新!!今天一口氣把所有加更加了,寶貝們想要加更,拿營養液和評論砸我吧,嘶哈嘶哈,嘿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