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铲地杵的惨叫。</p>

所有的声响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便尽都消失。</p>

我也不急，又点了根烟，靠门旁慢慢地吸完，这才看了六毛子一眼。</p>

老实站着的六毛子推开房门。</p>

浓重的血腥味自门里扑了出来。</p>

一众小地出溜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动过，只是人人身上都溅了许多血，手里还都拎着砍刀。</p>

屋地中央倒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却唯独脸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污伤痕。</p>

铲地杵的脸。</p>

他已经咽气了，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很不甘心。</p>

我蹲到他身旁，也不理会他死也不闭上的双眼，上手把他的脸皮剥下来，简单处理了一下，便盖到自己脸上。</p>

现在，我是铲地杵了。</p>

我带着六毛子找到铲地杵的住处，换了身他的衣服，便去见高老三。</p>

六毛子领着我来到了一个茶馆。</p>

这茶馆门面极小，统共九张桌，坐了六七个人，大部分是些老头子，捧着茶壶侃大山。</p>

高老三没参与进去，他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旁。</p>

桌上的收音机里正放着京戏霸王别姬，旁边摆着花生瓜子，外加一壶茶。</p>

高老三靠着墙壁，翘着二郞腿，闭着眼睛，鼻子里跟着唱段轻哼，手还在大腿上一下下打着节拍，倒是好生逍遥自在。</p>

从铲地杵所讲可以得知，高老三身为天罗七十二营的一员，并不用像上班一样天天跑去报道，而是平时就跟普通人一样生活，该做什么做什么，需要用到他的时候，才会联系他做事。</p>

这也是天罗诸营所有成员的生活常态。</p>

平日千人千面，从事百业，所以才能够从各个大小圈子里收拢到诸多的有价值的信息——有的时候，那些有价值的信息并不像间谍电影里演的那样藏得严严实实，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而是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搁在外面，哪怕拿着它们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它们的价值，只有专业的情报分析人员才能够看得出来，才会想方设法去套取。</p>

天罗能够自称在京城织就了一张网，神仙兜得，凡人也兜得，其实主要还是靠这些最底层营员收集的大量看似无足轻重的信息。</p>

我把六毛子留在门口，自己进了茶馆，一屁股坐到高老三身旁。</p>

高老三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看了我几眼，方才松了口气，笑骂道：“老杵，你特么发什么神经。”</p>

我摸出烟盒，弹了两颗烟出来，递给高老三。</p>

高老三搁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赞了一声“好烟”，却没有抽，只拿在手上，骂道：“你特么在哪儿搞到的这么好的烟？”</p>

我陪笑道：“从门头沟姓雷的身上摸来的，我尝了两根，再没舍得抽，特意留着带给三爷您尝尝。”</p>

高老三一听，便指着我笑道：“我就说你特么没事从来不找我，来找我肯定就是有事，这特么是来领赏的啊。你灭了门头沟那姓雷的小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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