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再度打开，已经是五个小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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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段珩等得都想砸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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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便看见沈修瑾的身影走出来，他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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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走了两步，只见沈修瑾高大的身形微晃了晃，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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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头涌上一股压抑不住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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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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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瑾当成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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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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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珩吓了一跳，上前想扶，却被沈修瑾挡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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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意地擦掉嘴角的血痕，一步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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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境里的画面在沈修瑾脑海中不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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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他被坤天锁吊在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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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下是堆积成山的骸骨，而他肉身溃烂，被恶鬼们生生蚕食，只强撑着一口气，不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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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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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等来了他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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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见不到了，他眼睛被掏空，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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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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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能想象到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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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穿着那身白衣，干净得一如大雪里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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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为什么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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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替她擦擦眼泪，可手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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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佛骨被抽走，如今填充着他身体的，是野兽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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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的动了动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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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瑾……’他告诉她，‘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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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抱住他，泪水烫进他的伤口，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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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我……我的佛骨，换了一城人……他们能活下去……’他吐字很吃力，却固执又缓慢地告诉她，‘我……我看见了，你眼里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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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和日落……都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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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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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离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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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跋山涉水，超度亡魂，拯救世人……也在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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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对他说‘你看日落多美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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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不到她，就不甘心这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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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泪流得很凶，穿过他空荡荡的胸口，融进他的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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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连心脏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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