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荡州转凉,顾明珠搬了府邸。
十一月的天是邪天,狂风大作,刺骨风寒。
六城赋税不再交至江陵,临近月中,所有的军队归编完成,虎符交到顾明珠手中后,堆积成山的事物也连绵不断压到书房。
又是一夜挑灯,三更已过,侍女欢欢轻手轻脚将灯芯挑亮了些,看了一眼桌旁聚精会神的人儿,小心退出门去。
她刚下台阶,走廊下匆匆忙忙走来一人。
欢欢微喜地上前:「月言姐姐。」
月言拿着本册子,与她迎上,道:「小姐呢?」
欢欢道:「还在忙,这都连熬三夜了。」
月言点点头,窗户上倒映出女子的身影,她道:「我有事要找小姐。」
欢欢脸一垮:「又是紧急事?就不能等明日么?」
月言笑看着她:「小丫头还会心疼人,这事十万火急。」
她说着越过欢欢,进门去了。
欢欢在身后嘀咕道:「每次都是这个说辞……」
月言敲门而入,将伏在案上的顾明珠唤醒神:「小姐,端州来的信。」
她将册子里夹杂着的火漆密信递上前,随即将册子放在她跟前,说:「这是这一批新置的武器,我亲自查验过,很好,适合轻骑,小姐过目。」
顾明珠掀开册子,细细看了一会,说:「不错,交付后送去端州。」
她取了印鉴在末尾的钱数上盖下,递还月言,说:「端州眼下情况如何了?」
月言道:「有徐公子在,小姐还有何不放心的。」
顾明珠闻言笑笑,说:「也是,打仗的事情他比我懂,东南防线交给他,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明珠想了想,站起身来,活动着久坐的筋骨:「眼下人紧缺,这事务堆积如山,我不看还不行,当初只想着成事,没想到管理个六城,都这般疲乏。」
月言说:「小姐不称帝,便没有那些个能分忧的臣子,便得事事亲为,徐公子一手揽了军务,我们都轻松一大节。」
顾明珠笑笑,二人坐到了炉火旁:「阿珏去端州有十日了吧?」
「十三日了。」
「十几日忙得都没来封信,倒也辛苦他了。」
二人又说起旁事。
江陵如今离随把持朝政,碍于悠悠众口迟迟未登基,池州郑孟林掠城不断,在南边驻停,携九万大军称王,设立行宫,左右大将军,且受十三城朝拜。
月言退了出去。
顾明珠坐回桌旁,刚准备动作,目光瞥到了一旁的信件。
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明王亲启子样,盖着端州都尉府的印鉴。
端州都尉是新任,唤郭复,往时呈报事务都是这般模样。
顾明珠看着明王亲启这四字,心间爬起一丝疑惑,她干脆放下笔,拆开信。
两页纸。
顾明珠打开。
明珠:
安否?
顾明珠认出了徐珏的字,心下疑惑,他写信怎么还借着都尉府的名头。….
一页皆是提及东南防线一事,事无巨细。
顾明珠将第一页看完,翻了过去,第二张空空如也。
没了?
顾明珠捏着信,呆坐了一会,料想此时那人定然在嘲笑自己。
她轻哼一声,盯着手里的信,心里恨得痒痒:「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