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若发现了摇光的僵硬, 抬眸疑惑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p>
</p>
摇光与她离得很近，清晰地看见女子潋滟温柔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脸, 面对她的疑惑，摇光却没办法回答。</p>
</p>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p>
</p>
祝卿若觉得摇光可能是不习惯与人太过亲近, 于是没有强求，还悬在摇光身前的手缓缓下落, 打算让摇光自己来。</p>
</p>
在她即将移开手的时候，耳边响起摇光间乎少年的清亮与成年男子的低沉的声音，有点点喑哑, 他闷声道：“主子量吧。”</p>
</p>
听见摇光的声音，祝卿若的手停在半空, 手指还缠绕着软尺, 她对摇光温柔一笑，安抚道：“若是不喜欢, 就开口喊停。”</p>
</p>
摇光默默点头, 挺直腰背, 不再动弹。</p>
</p>
祝卿若往前走了半步, 将软尺印在摇光左边肩膀最上方, 顺着他的肩线向右牵扯着软尺，直到印到另一侧，祝卿若探首记下尺码。</p>
</p>
在她探头去看码数的时候，摇光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地打在他的脖侧，只是瞬息之间, 很快就抽离，但他却感觉那一小片肌肤在发烫，滚热的血仿佛都集中在那里, 浑身的汗毛在此刻难以遏制地战栗起来。</p>
</p>
摇光急促地呼吸着，而祝卿若正打量着摇光的手臂，在她抬头前一刻，摇光迅速稳住了呼吸，没有被她发现自己的怪异。</p>
</p>
祝卿若轻声道：“把手抬起来。”</p>
</p>
摇光没有看她，安静地如她所言伸展开双臂，祝卿若走到他左侧，量下了他的臂长。</p>
</p>
这回没有什么肢体接触，摇光小小地松了口气，见她量完，他便放下了手臂。</p>
</p>
祝卿若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有些僵硬，也没让他继续抬手臂。</p>
</p>
她这一眼让摇光忍不住紧张，猜测自己是不是露了什么让她发现了。</p>
</p>
但下一瞬，他就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因为祝卿若回到摇光身前，拉开软尺，双臂向前环住了摇光的腰。</p>
</p>
感受到腰间环着女子柔软的手臂，摇光连眼睛都在颤抖，身体瞬间紧绷，还悬在半空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p>
</p>
她没有贴上摇光的腰腹，二人身体之间还有不小的空隙，但那不可忽视的环抱，令摇光呼吸不稳，浑身上下都有种难耐的酥麻。</p>
</p>
痒痒的，麻麻的，涨涨的。</p>
</p>
他恍惚中忍不住分神想道：原来量衣服这么难受吗？</p>
</p>
但他莫名地，有些喜欢这样的难受...</p>
</p>
祝卿若记下腰围，接下来便要量胸围，她正要提醒摇光抬手，却见摇光已经张开了手臂，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仿佛在求她夸奖。</p>
</p>
祝卿若以为是摇光终于放松下来，不再抗拒别人的触碰，对他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看了看刚才做了印记的软尺。</p>
</p>
摇光见她低头，余光瞥向一旁正伸展双臂任由老板娘量身的天玑，他正随意地站着，老板娘双手绕在他胸口处，整个人都几乎要贴了上去，两人离得极近，从他这里看过去就像抱着天玑一样。</p>
</p>
摇光在天玑发现前收回目光，脑海中还有刚才的景象。</p>
</p>
他偷偷看向祝卿若，主子也要这样抱他吗？</p>
</p>
他学着天玑的样子张开双臂，眼底有些跃跃欲试，他还想体会一下刚才的感觉。</p>
</p>
这样奇怪的感觉，令他新奇又隐隐振奋，是从前练剑时未曾体会过的刺激。</p>
</p>
他想要再多一点。</p>
</p>
摇光期待着她的触碰，可真当她缠绕上来时，他却险些失去控制。</p>
</p>
她侧头注意着软尺的距离，整个人像是主动靠在他怀里，女子柔软的身体就在身前，他的心脏在她手心之下，隔着薄薄的衣衫跳动着。</p>
</p>
她的发顶在他脸颊处，发丝因为主人的动作时不时在他脸上作乱，摇光没有伸手拂去那引他发痒的发丝，反倒被一股幽幽的暗香透过呼吸钻进了他鼻中。</p>
</p>
他的眼神渐渐开始迷茫，这好像...跟他想象的那种刺激不一样...</p>
</p>
为什么刚才只是有些痒，现在却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往与她手心贴近的胸口汇聚。</p>
</p>
他敏锐地察觉到，他要失控了。</p>
</p>
作为一名暗卫，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应该迅速解决掉危险的来源，只有始终保持清醒的理智，才能保住性命，从暗卫营中脱颖而出，屹立不败。</p>
</p>
但这来源是主子，他还要解决吗？</p>
</p>
摇光不懂，但他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不是吗？</p>
</p>
原本该叫停这会令他迷失的动作，但摇光不能违抗祝卿若，便沉沦着，不愿抽离。</p>
</p>
而身前的人还不放过他，温声道：“摇光好像长高了？”</p>
</p>
她的声音在他胸膛前出现，顺着骨骼一点点往上，直到传到他充斥奇怪想法的脑子里，像一道惊雷炸开，令他瞬间清醒过来。</p>
</p>
摇光猛地一震，下意识后退半步，终于回过神来的摇光满脸通红，几乎将头埋进胸口，可胸前的衣襟还留着浅浅的幽香，那股味道刚才还在他鼻尖缠绕...</p>
</p>
摇光眼神飘忽了一瞬，下一刻，脸庞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p>
</p>
祝卿若在摇光后退前就已经退开了，转身走向正在桌前记尺码的芸娘，正好与摇光的动作错过，也就没发现他不同寻常的反应。</p>
</p>
天玑倒是看了摇光好几眼，但他性格沉默不爱说话，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不会说出来，只是免不了多看几眼。</p>
</p>
祝卿若则是到了芸娘面前，轻声地将摇光的尺码一处处报了出来。</p>
</p>
芸娘一一记下，还不时赞叹着，“这二位可真是...恰到好处！我就没见过腰身肩宽这么...”</p>
</p>
忽然想起这是在别人面前评头论足，她的话顿在了嘴边，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祝卿若一眼，“抱歉，我说的有些多了...”</p>
</p>
祝卿若淡笑摇头，“他们确实很不错。”</p>
</p>
不远处的摇光听见了这句话，头埋得更深了。</p>
</p>
看得天玑都有些怀疑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冷面剑客摇光了，什么时候摇光的表情神态比他还多了？</p>
</p>
芸娘记好了尺码，站起身领着祝卿若往摆着布料的地方去，“小郎君来，选一选料子。”</p>
</p>
祝卿若没有拒绝，跟着芸娘的脚步走了过去，入目便是各类不同花纹颜色的料子，以棉布麻衣居多，也有几匹贵重些的绫罗绢布。</p>
</p>
“小郎君看看，想要哪种？”芸娘积极地摆开各类布料，摊在祝卿若面前。</p>
</p>
祝卿若手指一一划过布料，面色纠结，迟迟做不了决定。</p>
</p>
芸娘见此问道：“这两位小郎君平日里可会爬上爬下，动作是否大幅度？若是动作大，用葛布更好些，行走也方便。”</p>
</p>
祝卿若答道：“本来是不用的，但过几日我要带些货物过武崤山，到时候怕是免不得搬上搬下的。”</p>
</p>
芸娘听到“武崤山”一愣，脸色都僵硬了，“小郎君...要过武崤山？”</p>
</p>
祝卿若点点头，“对啊。”她扫过葛布那处，纠结道：“听闻武崤山颇高，若是葛布是否有些太沉了。”</p>
</p>
芸娘眼神沉了下来，不住打量着仿佛不谙世事的祝卿若，最后还是开口道：“公子不如换条路吧，武崤山上...可有山匪呢。”</p>
</p>
祝卿若眼神讶异，“有山匪？”</p>
</p>
芸娘重重点头，“那伙匪徒不是善类，小郎君若是时间充裕，还是换一条道绕过武崤山，免得丢了性命！”</p>
</p>
祝卿若脸色一变，“丢了性命？？怎么如此？”她不解道：“云州山多，有山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怎么还会要人性命呢？难道不是只要钱不要命吗？”</p>
</p>
芸娘脸色阴沉，“旁的山我不知晓，这武崤山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就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要了钱还不知足，连过路人的命也要收去！”</p>
</p>
祝卿若脸上露出害怕，“竟然这般可怕？”随即又面露不解，道：“可若是真的连过路人的命也不放过，芸娘子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逃出来传了消息？”</p>
</p>
芸娘握住拳头，咬着牙，没有回答祝卿若的问题。</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