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侍女都被她哄得满面欢喜，半晌都没见收回牙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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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看得有些牙酸，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哄人的技巧，两名侍女就这么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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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晓晓，一个叫岁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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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文麟还收了一对姐妹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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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当上皇帝，倒先有了皇帝滥情的通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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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深深吐出一口气，将分散的注意力收了回来，不再往旁边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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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景象只出现了两天，祝卿若意识到林鹤时不太喜欢旁人出现在石亭，到了第天就没有再带晓晓和岁岁二人去石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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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两人已经见过了雾照山的日出盛景，祝卿若不带她们，她们便待在竹园与华亭聊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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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亭本就是个活泼性子，晓晓岁岁来了以后与他异常投缘，天天黏在一起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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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见此也就放心地将二人留在竹园里，自己则是同以前一样与林鹤时煮茶看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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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林鹤时突然摆出一张棋盘，开口道：“今日我们下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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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脸色一僵，做茶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艰难道：“下...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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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摆开棋子，应道：“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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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看着面前的方块棋盘，秀眉紧紧皱在一起，在林鹤时的眼神示意下，还是硬着头皮下了一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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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看她起步的落子眼皮一跳，抬眼看了祝卿若沉重的脸色一眼，奇怪之下还是跟着下了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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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连落十几子，林鹤时看着棋盘的布局，已经大致了解了对面人的棋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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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免牵出一道笑来，像是忽然想起，道：“上回你问我，为什么做茶可以，洗衣不可以？为什么品酒可以，做饭不可以？为什么下棋可以，打铁不可以？听起来，这些你像是都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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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正慎重地盯着棋子，听到这话，解释道：“只是举例子，比如品酒我就不行，最多只能喝上两杯，到了第杯就不行了。还有下棋，我也不行，曾被父亲戏称臭棋篓子，怎么教也教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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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的回答不掺一丝水分，林鹤时的眼神飘向对面，“能有多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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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脸色沉重，“非常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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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于是多加了几分关注在这盘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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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二人下完，祝卿若已经是面红耳赤的羞愧模样了，而林鹤时则是揉了揉眉间，无奈道：“我只在五岁前与人下棋时见过这样的棋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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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脸色更红，埋着头不敢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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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难得升起了几分教导之意，“以后早上就在这，我教你下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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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一顿，圆圆的鹿眼露了出来，扑闪着眼睫，重复问道：“先生真要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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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对她这样小心的模样感到奇怪，点头道：“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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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心中生出惧意，她这一生什么都能学一些，唯独下棋这一处，十窍开了九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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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林鹤时见了她如何也教不会的样子，觉得她天生愚钝，不愿意再做她的老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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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中又有一道声音道：千山先生的棋艺高超，教学能力也强，说不定就把她给教会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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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祝卿若又升起一股欣喜，满眼期盼地看向林鹤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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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的眼神，倒是和前几日那个小侍女很像，都是一样的圆眼，一样的欣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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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个侍女，林鹤时动了动唇，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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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看出了林鹤时的欲言又止，“先生想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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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脸色不太好，劝诫道：“这事我本不该开口，但你既然有谋求天下之心，就该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有多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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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对他这没头没脑的话表示不解，但她还是接受了他的劝诫，“嗯，先生的话我懂了，以后我每天都爬到山顶去看日出，一定将身体锻炼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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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时古怪道：“不，你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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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不明白林鹤时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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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鹤时捏了捏拳，还是说了出来，“你身为男子，与侍女之间的关系不可太过亲近，而且还是两个！这般亲密，身体早早便坏了，等真正坐上了那个位子，你也没几年好活。还是之前你那个冷面侍卫，叫摇光的那个。你与他也要保持距离，怎么能...怎么能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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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林鹤时的话，祝卿若已经完全懵了，还没等她回过神，眼前已经没了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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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已经走远的人影张了张唇，想解释，可他连机会都没给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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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祝卿若回到房间里，晓晓便寻了过来，将怀中的信件摆在了桌上，道：“这两天太过激动，险些忘了玉衡叫我给夫人带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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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走到桌边，晓晓点着左边两封，道：“这封是国师寄来的，这封是从宝相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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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封。”晓晓指着最右边一封，脸上出现几分纠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送来的，某天早上就看见这信被塞到了门缝里，信封也没有署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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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的视线落在那封信上，上面只有五个字“祝卿若亲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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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张扬，每一笔都带着落笔人肆意挥洒的银枪铁钩，短短五个字便将那人的性子暴露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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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在心中思索着会是谁寄来的，偏头对还在房内的晓晓道：“辛苦了，去找岁岁和华亭夜星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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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对祝卿若甜甜一笑，很快就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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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坐在窗边，先打开了宝相寺来的信，了缘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一笔一划都仿佛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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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认真地给她解释了上回她去信问的佛经的含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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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本词典，祝卿若问什么，他答什么，一丝不苟，从不越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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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思索片刻，起笔给他回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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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写了些寒暄语，随后又是一句晦涩难懂的佛经，真诚地向他求教。到了最后，祝卿若添上了几句最近的生活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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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之后祝卿若便将信纸放在一边，等上面的墨迹晾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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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祝卿若打开了慕如归的信，字如其人，冷淡得要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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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若，展信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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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春风袭城，一夕便生机。师尝与我言，天地虚盈，阴阳相交，故天地有春夏秋冬之四季，日月有晦朔弦望之四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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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四季轮换相同，五脏六腑各有轮转。知此言令汝不喜，然仍需劝诫。山高水远，望汝保重身体，切莫操劳多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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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内，祭祀事烦多，府邸与宫城驰往，故无暇回信。汝信中所求，业已为之。李氏兆其确为豪杰，然其出身农户，唯恐鄙陋难改，莫与其深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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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南院外廊有燕筑穴，洒扫之仆欲坏泥窝，我制止之。燕子甚惜其新家，不欲离去，若汝早还，可见幼燕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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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管家谓祭祖事，恐误之，故托我来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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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汝早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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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如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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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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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看了这封略显扭捏的信后，觉得这怕不是管家代笔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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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开头那段老学究又很有慕如归的风格，祝卿若想了想，提笔回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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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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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书既得，知君之忧，将保其身矣。国师劳事，不必忧我。李州牧美名远扬，心向往之，交友无高下，惟在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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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忘事，或筑泥巢于他处，国师或不得见幼燕。若君孤寂，或养狸奴耶？憨态可掬，颇为欢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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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事令管家问府中老仆，习于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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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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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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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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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之后祝卿若就把信晾在一边，没有再多加关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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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的视线落在最后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上，想了想，手上微微用力撕开了外层的火漆，还是取出了里面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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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掠过了前面的内容，径直看向最后面的落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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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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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