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走!”,林克气喘如牛,双眸赤红。
“不行,你去了只会凭白送命。”,中年人活动筋骨,粗壮肩颈上,一条条狰狞伤疤蠕动爬行。
“你在侮辱我!你让我躲在这里就像个卑微的懦夫,我兄弟需要我,你放我走!”,双拳遽然涌起两团炫目光芒,轰隆一声重重砸上铁栏,势大力沉,却只微微摇晃竟无丝毫松动。
中年人冷冷一笑,转头望向窗外金钩月牙,不算高大的身影,却透着难言冰冷,深沉如海,深不可测。
林克疯狂大吼,就像落入陷阱的猛兽,他张牙舞爪一次次朝着铁笼发动猛攻却是无可撼动,无能为力,最后他痛哭出声,脸上是滚烫热泪。
“老板,老板!我喊你一声老板,你放我走好不好?我兄弟快要死了,我必须去帮他,我求你!”
中年侧目凝视半晌,轻轻打开牢笼:“走吧。”
林克一愣,旋即大喜:“你这恩我会记下……”
中年淡淡打断:“只要迈出这笼一步,我就把你的手下全部杀掉。”
语态冷漠,叫人寒彻心扉,林克面色煞白,就连双唇都在颤抖:“你、你怎么能……”
眼睛一花,中年已轻轻挥出一掌,可落在林克胸膛却似重逾万钧,壮汉倒飞出去,将墙壁都砸塌成片:“林克,我待你不薄,你从卡门学院毕业来此,这些年风雨闯荡也打出几分名声,可你不想想,是谁为你遮风挡雨?”
林克呕血不止,笑地艰难:“我知道老板你对我好,你的恩德我也铭感在心,可我的兄弟需要我,我不能无情无义……”
“你去了就是情义?你知不知道你那兄弟惹了大麻烦,你知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而那人即便是我都不敢招惹?你知不知道他已经身陷乱局?”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
“不值得,林克,他不值得你去卖命,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不祥,你跟着他就是危如累卵,当他倒下会将你砸成稀烂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不后悔,因为他是我这世的兄弟,我除了他和约翰已经没有别的亲人!”
“愚蠢,我曾经告诉过你,千万不要沾染他人是非,因为时间长了,别人的是非就会变成你的是非,你若理智,就在此安静等待。”
“要等到何时?”
中年人拽过一把椅子,沉沉坐下:“过了今晚就好。”
林克猛然抬头,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菲利普究竟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说!”
中年人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手一扬,纸张插入地面:“自己看看。”
林克连忙将信展开,然而只看两眼,面色就已煞白,冷汗涔涔:“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实话告诉你,王都分部的任务根本就不是兵门发出,因为你们的联络人约翰已遭拘禁,而你们所执行的任务实乃谋门发布,只为将你们一网打尽。当然,信中并不会详细写明,可你不知道,你们的任务简报早已秘密传遍各大分部。”
“什么……意思……”
“意思很隐晦,那就是上头决定消灭你们,着令各大分部不得出手干预,我当任西疆下三十国统领数十年当然也知其中深意,更是深刻明白当中凶险,我将你救下已是冒着极大风险,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是谁,是谁主使!”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所有的任务都是陷阱,在你们出发之际伏兵早已就位,你们毫不知情,还傻乎乎地走到陷阱里去,无疑自投罗网。虽然不懂上头为何要对付你们,但很显然,整个王都分部已然覆灭在即。我仔细研究过你们的力量,结果发现除了菲利普和云海柔,就你们几个蠢小子根本不够看,菲利普不必说,那小子自身难保。而云海柔,如果她能放弃手下队伍,说不定可以逃得一命,否则,在劫难逃……”
云海柔还没有放弃,她也不可能放弃。
她清楚明白现下处境,也知道自己被逼上了绝路,可她不能放弃,因为她知道危险不止眼前,身在万里之外的菲利普同样危险,她要活着,她要活着赶到王都,她不愿意死在这里更不愿听到远方噩耗,哪怕她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去往菲利普身旁,因为他们的爱恋早在异界坠崖之时就已注定,他们本是同命的鸟儿,是命运使然,哪怕折了翼,也要相依而亡。
值了。
泪水浸湿了黄沙,转瞬即逝。
月似金钩,沙如白雪。
沙漠昼夜不同,虽无严冬雪景,可日间炎炎酷暑却在入夜变成冻结灵魂的寒,而风中,也传来一丝血腥。
杀气!
云海柔抛却杂念,双目紧闭,周身气息也作收敛,直至与四周砂砾都融为一体,却陡然感到一丝极细微的异动,复又消弭。她没有动,长剑静静放于身侧,除了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便只有那道若有若无的轻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