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更深,夜凉如水。
酒过三巡,菲利普也放松下来。
要说这才叫喝酒,一晚上两场酒局,竟是截然不同的体验,前者如坐针毡食同嚼蜡,后者意犹未尽赏心悦目,前者是几个心怀鬼胎的臭男人,而后者,则是绝色红颜!
这差别简直是天渊之别。
更何况月是个很特殊的女子,也很迷人,她的美与众不同,不止说体态妖娆面如春花,而是她本身还拥有一种沉静的气质,又发乎内里地生出魅惑,略有矛盾,却又相得益彰,男人看上她一眼都会心生迷醉,不可自拔。
女子美极,是倾人倾城之容姿,可她却又好像早已看破了红尘,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一种逃避的疏远,你可以欣赏她,却永远不能走近,镜花水月。
月,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月双腮酡红,散发着令人燥热的悸动,眸似秋波,颠倒众生:“菲利普先生,你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
菲利普咳嗽一声,飞快道:“我是天生斜眼,你觉得我在看你其实并没有,喏,我在看老板呢,老板,老板再上一盘花生米,还有酒!”
月笑得花枝乱颤,托住了下巴:“你想听什么故事?”
菲利普清了清喉咙,试探道:“我想听什么都可以?”
月轻轻点头:“只要是你想问的,我全都可以说给你听,不过菲利普先生如果想打听我的生平往事,我却不说。”
菲利普红了脸,其实他刚才真就这么想的,既然被识破当然就此作罢。
可是应该听什么故事呢,自从老龙降临,二人交谈的内容多涉及两千多年前那场惊世大战,而菲利普对于岚的语焉不详亦是心怀不满以致兴趣浓厚,要不然就问这个?
想了想,菲利普却开口问道:“月小姐,你知道魔术师吗?”
月放下劣酒,捧起了竖琴:“我知道,我还知道从前并没有魔术师,却因为多年前一场变故,世间便多了魔术师这样超凡的存在。”
“你说的变故,是不是当年人族和异族的大战?”
“对,菲利普先生能够知道此事我并不意外,因为你的老师岚一定对你说过,而他作为魔术师当然也知道不少。只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再说‘异族’这个字眼,听起来颇有歧视。”
“不是歧视,我对于他们没有任何歧视,甚至我有朋友就是一名犬族的半兽人。只是语出自然更因为世人都这么说,可你竟然知道我的老师?”
“一面之缘罢了。”
“好吧,其实我真正想要听的故事正和我的老师有关,以前我觉得魔术师很神秘,自从拜师后当然也知道所谓魔术师只不过是一个很神奇的团体而已,但他们人很少,除了老师我甚至没有见过别的魔术师,然而就在今夜,我见到了另一个魔术师,他们好像认识……”
“的确认识,你口中的魔术师叫做雷,他年岁稍长,二人实力却是相仿。”
这女人,果然知道很多东西……
菲利普又点了一些下酒小菜,俨然一副听众样子:“那么,我想知道老师和雷的故事,我发现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月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扫动着俏皮活泼,白皙手指划过琴弦,跃起几枚婉转音符,流淌于指,便在酒馆回荡,徐徐萦绕。
“既然菲利普先生知道昔年战争,那我便从此讲起,只因为魔术师与那战争,也有很大的关系,而岚与雷的关系,却是一早就定下的命运……”
战争的起因不用再提,无非是大公无私的贪婪,是阴险歹毒的慈悲,是是非非,无从辩驳。
只不过战败的一方,却遭到了严厉的惩罚。
一道万物都需要匍匐的伟大意志如是说道,你们有罪,我会囚禁你们,我要取走你们的自由,还要剥夺你们的光明与温暖,永生永世。
于是他们走了,他们永远都被封闭在一处冰冷而黑暗的地方,就此消失在世人眼前。
可是战争从来都是双刃剑,哪怕你赢了也要伤痕累累,甚至战争带来的创伤是如此巨大,人族虽然获胜,却无可避免地经历伤痛。所以有文明消逝,生命亦然,大地上满目疮痍硝烟弥漫,那冲天的火光甚至烧得数十年才熄灭下去,从此再无欣欣向荣,只有无穷的反思与忏悔。
那是旧的时代。
于是,那道伟大的意志又说,人族需要强大,而我需要卫兵,我要创造更加强大的卫兵,是叫所有生灵都要畏惧的存在,我会赋予他们悠长的生命,还要给予他们造物的力量,他们会守护这片大地,也对我言听计从,我将赐予他们名字,那是高贵的象征——魔术师。
新的时代,来临了。
原来魔术师并非无中生有,不过是那伟大意志将力量凝聚,随即赐予,赐给天选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