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尚未到来，菲利普已经忙到浑身湿透。

抓起长巾擦去汗水，依然手脚并用，热火朝天。四处可见众人奔波忙碌的身影，竟连交谈的闲暇也无。不远处有几名老兵舒舒服服地躺在长椅上，端着热茶，不时轻轻抿上一口，姿态惬意而慵懒，看着眼前一群勤劳飞舞的小蜜蜂，身心舒泰。

并非指的往届学员，这几人是真正的老兵，炊事兵。

一名老者清了清喉咙，笑容可掬：“你们这帮贱骨头都给我学学肖恩，看看他是怎么做事的，你，说你呢，厨具怎么能乱放，给我规整干净！”

又一老者附和道：“就是，厨院可是神圣的地方，不是你们肮脏的狗窝！”

菲利普双眉上扬，忍不住破口大骂，竟是毫不客气：“你们几个老头能不能闭嘴！没看到大家已经竭尽全力么？”

老兵们哈哈大笑，却是浑不在意：“怎么着，是不是他们卖了屁股给你爽？怎么说也说不得？”

菲利普懒得搭理这几个粗俗庸俗恶俗的老兵，急声吩咐：“把铁煸给我拿来，肉呢，肉准备好没有？”

几名学员飞快将厨具端过，又推过一座巨大铁架，只见上面悬钩一头壮硕肥牛，已是粗略肢解。菲利普抄起沉重剔骨钢刀，哗哗数声便将牛肉分割开来，又徒手拎起一块重达百斤的巨大肉片用铁煸夹住，置于炭火。

“火小了，添火鼓风烧旺一些，快快！”

话音未落，一名新生已是奋力踩踏鼓风，霎时火焰冲天将厨院照得通亮，炽热无比。

“两人涂蜜翻烤注意火候，这已经是最后一道菜吗，其他人上菜摆盘，餐具备齐！”

一道道指令飞快下达，不多时见有碗碟成山，刀叉雪亮，一盆盆新鲜菜肴出炉端上，将餐台摆的满满当当，种类亦是搭配丰富，顿时香气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老大，牛烤好了！三分熟！”

菲利普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抽出一柄细小片刀就上前切割起来，学员们围了过来，几名老兵也缓缓站起，皆是聚精会神地注视，一霎不霎。只见刀刃留影却不见指掌纷飞，闻得唰唰声响，那刀已在空中划出一片雪白匹练，如月芒璀璨，长河奔腾，随即刀子飞上半空又旋转着刺下，叮地一声，扎进了厚厚的案桌，余韵不绝。

一老者分开人群，用钳子拈起一片烤肉，啧啧赞叹：“好刀法！同样的间距，同样的宽厚，精准而细腻，皆是连皮带骨有肥有瘦。无论欣赏多少次都看不够，肖恩用刀，简直称得上是艺术，是个天生的厨子啊！”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菲利普摇摇头，无视众人惊叹钦佩之色默默到后院洗去汗水油污，又换上围裙来到餐台。而此时，窗外的天色才将将放亮少许，依稀可见外头人影憧憧，脚步整齐划一，踢踏作响，似有千军万马前来一般！

餐台连成一线，竟有百米之长，哪怕数百人分散开来仍然显得有些空旷，而放眼望去厅堂更是宽敞无比，有铁制桌椅成千，贝联珠贯，都是清一色的红黑风格，与学院标志色彩如出一辙。三道大门极高且沉，需四人合力开启，隆隆声响过后，无数身着笔挺军服的学员已从门外鱼贯而入，男女皆有，络绎不绝！

只是一瞬间大厅的宁静就被点爆，他们就像是饿疯了的狼群一般冲到餐台前，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美食佳肴，也瞪着负责派餐的学员，两眼绿油油，冷森森，狂野而贪婪！

看着菲利普等一众新生忙得晕头转向应接不暇，几名老人笑呵呵地捧起茶杯，仿佛事不关己。

“这一届的学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