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朗，菲利普借着月光飞身纵跃，犹如一只低飞的夜枭，悄无声息，迅捷矫健。子夜不到，他已经跑出了三百多里，按照这样的速度，最迟次日正午他就能走出森林。

他有了几个发现，首先是他不会累，或者说他不困。

速度已经提到了极致，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的体质都是最大的短板，通常来说与人对敌只能严格控制在15分钟以内，全速奔跑也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一旦超过限制就会力竭。然而此刻都已经过去三个时辰，却毫无疲倦，体内气力澎湃活跃，竟丝毫没有减弱。

菲利普第二个发现就是自己的力气似乎变大了很多，足下发力间，每一次飞掠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最轻微的，也是地面的岩石被崩成碎片。起初，菲利普以为这是吸收元气的效果，或许那精纯的生命能量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体质，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泡澡用的药粉所致。

“无稽之谈。”

幻象的语气虽说少了几分冰冷，却还是很冰冷：“你应该学会思考，因为你的观点根本就是逻辑上的错误。你自己都知道无论劲气还是元气都是生命能量，那么从前劲气在你的体内为何没有改变体质？至于你认为是那名魔术师配制的药粉所致就更荒唐了，这个世界没有一种药物可以完全改变人的体质！”

菲利普困惑不解，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幻象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是因为那些神性之力，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让它们变得温顺，然而现在看来，这些神性力量已经完全融入了你的身体各处，并且在一点点改善着你的体质。”

真的是莫名其妙，神性之力的来由他很清楚，在王都之时神官厄尔沙为他献祭了光之露，从而断臂得以复生，就在那个时候神之力钻进了他的体内。接下来在路途中，菲利普开始尝试着吸收元气，顿悟之际，却阴差阳错地被紫电扔进了铁桶洗澡，而岚精心调配的药物也被他尽数吸收，这才造成种种异变！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理顺，也慷慨地原谅了紫电的无心之失，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变得有些蹊跷。

菲利普将编织成型的劲气一点点解开，让它们充分与元气融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察觉到神性之力的存在。按照幻象所言，神性之力本是规则的力量，它们就像暗藏在体内的卫兵，沉默地阻挠菲利普进行力量融合，又像是坚不可摧的锁链，牢牢地锁住了劲气，让它们无法流动。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神性之力忽然撤销了禁制，变得驯服而无害，反而令菲利普的体质得到了巨大的改善！

“这些神性之力可以使作他用吗？”

“不能，它们已经完全沉睡了，又或许不是沉睡，是被你的身体压制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你降临的那一刻你就是一个凡人，在那个世界中，你永远不可能挑战规则。然而你竟破除了规则！我甚至怀疑你在某个时候产生了某种异变，却避过了我的感知。”

菲利普放缓了脚步，跃上了茂密的树冠：“不止你怀疑，我也怀疑。”

幻象冷冰冰问道：“你怀疑什么？”

菲利普从怀中掏出几块干硬的烙饼，笑道：“我怀疑你或许真的是个人，说不定你哪天就会像幽魂一般飘出来，然后吓我一跳。”

沉默良久，幻象才缓缓开口，冰冷的腔调带着一丝迷惘：“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枝叶沙沙，月色朦胧。

这片森林中的植物会发光，幽蓝幽蓝，梦幻而绮丽，多了几分迷幻的色彩，充满着浪漫情调。菲利普不知道是它们自身就会发光，还是因为月华激活了这片林中的璀璨灯火，与夜同醉。

吃完了几张烙饼，怀里已经空空如也。这是菲利普的失误，他根本没有想到秘境试炼竟然需要自己准备吃的，现在他除了半袋子山泉水，已经没有任何果腹之物。最可恨的是森林里居然没有动物，而四周这些发光的植物也不知是否有毒，他不敢去吃。

他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