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娜很不高兴。
这一路走来,天气变化多端,忽冷忽热,她早已没有了旅行的闲情雅致,反而有些气馁。
世人认为旅行分两种,一种叫做说走就走,一种叫做想走走不了,托娜显然属于后者。
看着蹲在路边的车夫,托娜气不打一处来:“这都半天过去,为什么还不出发,!”
车夫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举起烟杆,又慢条斯理地捏了一团烟丝,用火折点燃,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托娜咬着樱唇,眼珠咕噜噜地转:“是不是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随意欺负?告诉你,等我找到我男人,他会好好教训你的。”
车夫深吸了一口旱烟,云淡风轻道:“相信我,你魂牵梦绕的肖恩先生,首先要教训的肯定是你。”
看着车夫那张欠揍的脸,托娜没招了,气鼓鼓地爬上了马车。
她聪明是不假,可是阅历太少,直到家中遭逢大变,她才知道人心险恶,才知道并非人人都是自己的仆从。尤其是这名车夫,与初见时的拘谨持重不同,现在他的简直换了一个人,态度傲慢而轻浮,软硬不吃。
最可恨的是,其言语间总有一种调戏的意味,这让托娜羞愤交加。
托娜当然明白,车夫不走,当然是因为百里之外的肖恩也停了下来,可是半天过去,难道说他们遇到了麻烦?要知道,肖恩一行人速度虽慢,却在昼夜不停地赶路。
托娜轻轻踢飞路边的石子,问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好几遍,车夫一直避而不答,可车夫越反常,托娜反倒越担忧。
“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为何这般紧张?”
车夫顺了顺烟杆,平静一笑:“我为什么要紧张?”
托娜伸出玉笋般的手,指着地面堆积的烟灰:“你不紧张,你只是接连抽了两个时辰的旱烟。”
车夫又深吸几口,并不接腔。
托娜板着俏脸,肃然道:“请你告诉我!”
车夫有些不耐,却又意外女孩的坚持,思忖片刻,终于缓缓道:“肖恩先生是否有危险我不知道,但假如我们靠近,反而是我们有危险。记得我与你说过,想要活得长久,应该远离危险才好。”
托娜歪头侧目,心中大惑不解:“我一直很奇怪,危险不危险,你又怎么知道?”
车夫放下烟杆,看着少女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白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世间有你这样的傻妞。”
托娜毫不动怒,她盈盈一笑,甜声道:“大叔,我很多都不懂,你教教我?”
车夫睨了她一眼,又捏了一团烟丝,塞进了烟杆里面:“鸟叫、虫鸣,这些声音已经消失了很久。”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前方有杀气,杀气冲天!”
托娜乖巧地住嘴,凝眉思索。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身份尊贵、性如烈火,尽管年岁不大,可多年来只要她想到的,就一定会去做,哪怕天塌地陷也执着如斯,绝不会如现今这般扭扭捏捏。
就如每个怀春的少女,托娜心中也有一个王子梦,梦里那人应该是身骑白马,手执利剑,他披荆斩棘,最终从邪恶之徒手中拯救自己。
可是她没有料到,来的人非但不是王子,只怕比邪恶之徒还要邪恶。
她已经隐约猜到肖恩的身份,也明白他出手相救的理由,换句话说,她的遭遇其实与肖恩有着莫大的关联,然而戏剧性的是,他居然救了她。
托娜心中满是矛盾,久而久之竟滋生出一种奇妙的情愫,感激中带着憎恨,好奇里有着抵触,还有一丝羞涩的渴望。
最终她如飞蛾扑火,一路跟随。
托娜咬了咬牙,正色道:“我们过去!”
车夫冷笑道:“过去送死?”
“你不去我去。”
言罢托娜一拎裙摆,毫不迟疑地朝着小道行去,风风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