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逐月的一字不落的回禀,卿歌阴沉着脸,周围散发出阵阵逼迫人的寒意,让进来斟茶的小丫鬟也禁受不住这骇人的冷意,对公子冷峻的气息退避了三尺,服侍在门口的小厮们也比往常更加小心翼翼谨慎几分,连声音都肯不发出一丁点,生怕触及了里面那位主子的逆鳞。
卿歌指间的狼毫被生生折断成两截。
煞气毕现。
心头挤上几分恼意。
什么叫不必做这些?
难道在她眼里,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她而去救蓝依?
难道她看不出来么!
聚集起来的怒意愈发的在胸口肆意的汹涌,像逼急了的洪水猛兽咆哮般狠狠刮过心底,心硬生生的一阵抽痛,漆黑的眼眸闪过几分受伤。
他在她眼里就是这般不堪,这样低三下四的迎合她就是为了别人么!
泛白的手指,隐隐间青筋都好像在细细跳动着,冷硬的五官寒意逼人。
该死的女人!
卿歌猛然掀落桌上的一叠折子,白花花的纸屑洒落一地。
原本干净的书房内一片狼藉。
转瞬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逐月一眼就径直出了书房门。
留下逐月一个人默默的暗自给自家夫人捏了把汗。
时已至夏末。
莲花池的荷花已经寻觅不到芳香,只有入眼的碧色浑圆的荷叶稀稀拉拉的相互推搡着,拥挤在一处,层层叠叠,远望轮廓随波浪风涌起伏,阳光洒下薄薄一层金色,照得一切似乎不太真切。
凉亭内。
碧色湘绸裙裳的女子,墨色染尽的青丝,衬托出她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近乎透明的脸蛋与之映衬着,宛如一个琉璃雪玉雕琢而成的人儿,令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一个人坐在池边,将一双小巧的莲足伸入池水中,水温清凉,一股凉爽之意顺着脚尖蔓延开来,惬意之至。
微风轻拂,一泓池水碧波荡漾,偶有锦鲤在水波中嬉戏穿梭,墨语从一个荷包里掏出些许鱼食,水袖一舞,鱼食便纷纷扬扬撒至池中,泛开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惹来一群鱼儿争先恐后的往她脚边游来,亲热的围绕着白净的脚趾间穿梭,偶尔触碰间脚底处也渐升起几分痒意,墨语不由得勾唇一笑,那笑容映着粼粼水光,动人心弦。
肆无忌惮戏水中的少女,注意力显然都放在了脚下的锦鲤身上。
男子从亭子的后墙处一跃而下,月牙白的衣袍微扬,却落地无声。
静静的走至女子身后,看她玩了半响,目光温柔。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时光静好。
“少主子白白站着浪费时间作甚?”墨语玩了大半个时辰,总算累得舒了口气,这才轻声对身后站了许久的人说道。
而她目光依旧落在池面上并未回头。
卿歌注视着她瘦小的身子,最近凝霜说她食欲并不是很好,连日以来的折腾怕是又消瘦了几分,照这样下去,如何能撑得住。
关心的话到了嘴边,想到她近日来都不曾给他好脸色,心底余恼未消,脱口而出,“以后每天都要去举行血饲。”
这样的回复,让墨语唇际落下一抹讽刺。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么?
“我知道了。还请少主回去,万莫为了提醒这样的小事耽误了您的大事。”墨语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语调平淡得听不出一丝起伏。
过了半响。
后面的人依旧未挪动半步。
墨语蹙眉,正欲出声送客。
卿歌忽然伸手拽住她。
这时,墨语才猛然发现男女之间力量的差距大得可怕,尤其还是她这种消耗体力过多导致体弱血气不稳的女子。
一拽之下,墨语被直接拽上了岸边,脚下踉跄了几步,几乎险些要跌倒在地,趁那手劲略松了些,墨语才找了一处险险站稳。
然而近乎不到一刻,墨语就察觉一股强烈的侵占气息袭来,淡淡的荷花香铺天盖地的笼罩住她,此时卿歌已经整个人紧贴了过来,双臂环过墨语的腰肢,将她完全锁在他的怀里。
胸口的热度,透过薄薄的湘绸衣裳,直烫红了墨语的耳垂。
卿歌探头凑到墨语的肩窝,依稀可以嗅到怀中温软的身躯上熟悉的浅浅香气,淡到若有似无,却令他格外舒心。
墨语试着挣脱了几下,奈何这几日自己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只能任由他这般耍无赖似的强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