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护士和助手见时默的手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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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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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默瞳孔缩紧，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纱布，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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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跳更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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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染红了纱布，小小的躯体里，心脏只有成年人的一半大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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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又一下，瑰丽而又迷人地跳动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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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朵正在酝酿着盛开的玫瑰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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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默手上的动作极为娴熟，内窥镜探出细小的切口里，他对着那心脏来来回回看了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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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正在严谨地观察着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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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甚至都听不到时默的呼吸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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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出做手术的时候，都是极为放松的，这还是他的助手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细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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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默指尖微勾，锋利的手术刀切开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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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毫米，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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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默给星星做的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修补术，是可以选择用药让心脏停跳，在安置的体外人工心脏和人工肺进行体外循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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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医生都会选择这个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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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默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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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让星星的心脏停跳，所以下刀子的时候难度会大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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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是这样，他的手也稳得可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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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随着那小小的心脏，一起起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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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开，找到缺损，补上补片，缝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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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一万遍，他的动作娴熟到不可思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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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缝合最后一道皮肤的时候，他的动作才缓慢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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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顿住，似乎在思考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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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护士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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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么一看过去，即便时默带着口罩，还是极为明显地看出他在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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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并不是他平时的那种温和的笑，似乎更加……热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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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默微微摇头，声音也带着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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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有点走神……只是觉得，很完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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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是啊，这次的手术确实很完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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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哪次手术不完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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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检测仪一次细微的异常都没有，麻醉用量也是分毫不差，简直可以列入教科书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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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成功，星星估计两个月就能蹦蹦跳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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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时医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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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默笑着缝合完最后一道，柔声应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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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多亏了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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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有他，又有谁能欣赏到这样一颗完美的心脏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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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果真是个宝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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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也沉沦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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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心脏大概到十八周岁的时候完全发育好，但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其实就和成年没有多大区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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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想，等到十八岁肯定是太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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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十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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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把星星捧在手心，给她最好的保护，最热烈的爱，和最完美的教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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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换取一颗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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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合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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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人没了心脏又不会死，他会给她装上人工心脏，让她好好活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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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默已经默默在心和星星做好了约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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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人生已经圆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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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多年的东西，忽然之间就送上门来，得来全不费功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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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保护好星星，让她快乐长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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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灯亮起，时默带着笑意，第一次亲手推着星星的病床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