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的人来得很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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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没直接说退婚的事，只说平南王妃身体抱恙，这婚期，便先往后延一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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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夫人一时急了，“这说好的婚期，明媒下定的事，如何能说延就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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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传话的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端的是稳重自持的派头，“这为何……难道还非要我家王妃说明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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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已经知情了，打着延期的名义过来拒婚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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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衔雪院，采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怎么办？她们都说平南王府要退了你和燕城世子的婚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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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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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现在也是心慌意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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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蒹葭去找燕城身边的十七，想要探探燕城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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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跑了一趟，回来却道：“根本见不着人，那平南王府的门房说，燕城世子已经离开上京城，去给平南王妃求医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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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医是假，囚禁才是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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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妃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怕他去承平侯府生事，阻碍退亲。索性命人将他关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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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见不着他，心里越发焦急。再拖下去，这退婚一事俨然就是板上钉钉，再无回旋余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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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慌不择路，给她出主意，“姑娘，要不我们去找大公子，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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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能来求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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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去了一趟归崖院，裴琮之却也不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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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跟着他的砚书倒是在，对采薇道：“公子在城外的望安寺里，特意留下话来。沈姑娘若是有事，可去望安寺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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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将话带回给沈清棠，又觉得奇怪，自顾自嘟囔，“这好端端的，大公子去望安寺做甚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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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只能来望安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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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已是夜里，守寺门的是上次为她换厢房的小沙弥，见她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跟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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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小沙弥，穿过曲径通幽的九曲游廊，最后停在那间她最不愿提及的厢房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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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回头对她道：“女施主进去罢，他就在里面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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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点点头，转身交代采薇，“你就在外面候着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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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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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银釭泣泪，郎君独坐对弈，温润的眉眼浸在斑驳的光影里，神情沉凝专注。再看棋盘，棋子受阻，满盘凄凉，浑然便是她现下处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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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波不渡，似惜障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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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落棋盘，声音平静无波，“琮之哥哥果然好算计。这一局棋，是我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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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琮之放下棋子，抬眸看她，见她神色僵硬又冰冷，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妹妹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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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求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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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声音仍旧平静，透着孤注一掷的绝望，直挺挺朝他跪下去，“求哥哥，放过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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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此事是裴琮之的手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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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金口玉言，此事绝不可能是宫里传出，世家贵女也没有那样大的胆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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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裴琮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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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有此意，却拿捏着她的把柄，不动声色，直到最后关头才放出来，叫她从云端跌入深渊，身败名裂，不得不来求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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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真来求他，低耸着肩，满身骄傲落下去，卑微又可怜，怯怯去扯他的衣袖，“是我错了，我再不忤逆哥哥。求哥哥，救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