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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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门推开, 服务员端着菜从外面进来，隔壁喧闹的声音飘进来，衬得这间包间里更是安静, 连带着服务员上菜都变得轻手轻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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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坐了三人，两个少年与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是一家人，但气氛有点诡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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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还穿着校服，湿哒哒的衣服粘在身上不太好受，他手上剥着碗里的虾，听他爸和旁边那少年父慈子孝, 他慢悠悠的吃着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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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偏要提他一嘴，说那谁成绩也不错, 以后两人可以多交流, 他作为哥哥, 顺便给人辅导一下功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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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把虾壳扔进碗里，垂着眼, 没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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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说了一大通的话，没了接话的人,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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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一旁的少年叫了他一声,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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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被打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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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展靳脱下一次性手套, “之前我说过的话，您没记住, 我就再说一遍，和您吃饭, 我是愿意的, 但您要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就不用叫我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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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爸一拍桌，沉声道，“你这说的什么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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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家和万事兴，总有人要忍。”他起了身，“我先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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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态度让他父亲很不满，展父沉着脸，动了怒，用的便是公司对下属那一套法子，“给我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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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脚步一顿，仰了仰头，深吸了一口气，他自小最怕的就是他爸这种语气，儿时总会被吓得身体发抖，可他现在长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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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您用餐愉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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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门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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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离婚从来没瞒过他，也瞒不住，展靳那会已经上初中，他们这个圈子，婚姻不和睦，表面夫妻都是常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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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他爸又找了人，现在一家三口住一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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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是他爸私生子，比他小两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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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抓住了他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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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抬手挥开，回过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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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气喘吁吁，道歉着说让他不高兴了，“先回去把饭吃了吧，爸好不容易抽出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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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俊朗的少年见他这嘲弄的神情，面上抽搐了两下，话音渐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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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思及《万人迷》剧情，他这便宜弟弟，便是原剧情中潘云熙母亲生病时，潘云熙兼职碰见的富二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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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唇笑了声，忽而道：“我和他私底下吃饭的时候，你和你妈，应该挺着急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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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展靳和他爸吃饭不是这个原因，但看到他脸色微变时，还是笑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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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耐心陪他演兄友弟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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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天色黑沉，老破旧的楼房回廊上亮起了灯，灯下一道颀长身影站在门口，拧锁的动静在安静的夜里很响，隔壁传出脚步声，房门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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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遇，你回来了？”潘云熙探出半边身，看到是江臣遇，才把门完全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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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嗯”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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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熙抿了抿唇，江臣遇情绪上向来很平淡，可最近他越来越无法从江臣遇身上感受到重视，像是他的注意力被分散，眼里不再只有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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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一直拥有的东西，有一天慢慢在消失，这让他难以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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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熙：“你吃过了吗？我给你留了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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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江臣遇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今天兼职差点出岔子，头疼，“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学校，别迟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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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熙扶着门的手一下收紧，指尖泛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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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插进钥匙孔，拧动了一阵，终于拧开了门锁，江臣遇走了进去，关门没注意，听到一小声惊呼，才看见潘云熙塞进门缝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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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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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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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好疼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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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手抬了一下，还没完全抬起来，想起什么，又放了下去，“我去给你拿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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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潘云熙拽住江臣遇的手腕，“我有话要和你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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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熙今天在一家饭店看见展靳了，展靳和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在一起，两人行为亲密，还牵了手，潘云熙拍了照，照片上的展靳走在前面，身后少年弓着身，和他手是连在一起的，看着是展靳在拉着少年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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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他居然真的是那种人，阿遇，你以后还是别和他走得太近吧——真的很恶心啊，怎么能对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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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江臣遇皱眉打断他，“别这么说他，不清楚的事也别到处乱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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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熙愣了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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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臣遇第一次这么反驳他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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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让他把照片也删了，他自己知道一张照片能扭曲成什么样，例如他在医院的事，说不定展靳只是和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喜欢男人，又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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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潘云熙，他回房间洗了个澡，坐在床边瞥了眼桌边的手机，他上了床，关灯躺在了床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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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床上的人翻来覆去，房间里微弱的手机光亮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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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侧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登陆账号看了一下自己发出去的匿名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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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有了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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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对男的心跳加速？我是直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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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楼主要不先看看自己标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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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直男就该睡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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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几层都没有网友认真回答问题，大多都是调侃，江臣遇一路往下拉，看到了一个很长的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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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对同性朋友心跳加速很正常，一位女网友分享了经历，道自己曾经也对玩得很好的闺蜜心跳加速过，觉得闺蜜帮她手撕渣男时男友力爆棚，直接心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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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复按理说江臣遇该心安的，可并没有，反而有种琢磨不透的烦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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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打字搜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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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同性之后心跳加速正常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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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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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确定自己是不是ga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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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把被子闷过头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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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片都没这么紧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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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搜索出来的答案很多，有人说可以试试对同性有没有感觉，有人说可以看看片子，这个片子，自然和A开头的不一样，是G开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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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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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江臣遇顶着张纵欲过度的脸，买了早餐，骑自行车到了校门口，他来得晚，校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教导主任正准备抓迟到的人，江臣遇压着线进了校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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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主任没认出他是他昨天体育课追的学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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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教学楼楼下，江臣遇放慢了脚步，从到学校附近开始，他神经一直有些紧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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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展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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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教室门口，江臣遇的这种焦虑来得越猛，排山倒海仿佛要将他吞噬，他在楼梯口停下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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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瞥见身后一道身影，心脏一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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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和身后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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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干嘛呢？跟了你一路了，快上课了，还不赶紧回教室？”老吴端着保温杯吹了吹，“别逃课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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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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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江臣遇没想到的是，到了教室，他并没有看到展靳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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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学期以来，每次他到教室都能看到旁边的展靳，已然成了习惯，某天一下看不到了，就很不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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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这种好学生总不会旷课——想起他翻墙的事，又觉得不一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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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边的桌子空荡荡的，桌上的书也还保持着昨天的原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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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老师讲课，江臣遇桌子底下掏出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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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删减减，最后发出一句话，把手机塞进了课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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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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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不就亲了一下，至于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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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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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千回百转，怂得快把头钻沙子里的鹌鹑，满心忐忑落空之后，转而化成了另一种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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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屉里的手机一直没震动，江臣遇以为自己开了静音，课间拿出来看了好几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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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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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老师点了江臣遇的名字，敲桌子道：“抽屉里有什么吸引你的？这么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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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所有人脑袋转了过来，江同学脸上没有半点羞耻，让英语老师愈加愤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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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英语课江臣遇站教室后面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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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有人叫秦瑞一块去小卖部，把他桌上饼干顺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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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们这群牲口，我最后的口粮了！”秦瑞嚷嚷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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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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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吵吵嚷嚷的，秦瑞还是听到了后桌的声音，江臣遇很少叫他名字，或者说主动和他说话的次数都很少，这人就很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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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江哥？”他转头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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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展靳他……怎么还没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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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秦瑞道，“靳哥请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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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了？”江臣遇面上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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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秦瑞点头应道，这假都是他给请的，“请的病假，好像发烧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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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你怎么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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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大早给我打的电话。”秦瑞嘀咕道这么多年也没见展靳发烧得这么频繁的，高二学习压力还挺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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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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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他有事儿？”秦瑞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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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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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秦瑞又看了他一眼，门口的人在叫他，他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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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低头看着手机，手机黑屏，上面显示出他的下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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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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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展靳穿着湿衣服走的，他脑子里冒出半夜潘云熙给他看的照片，展靳身上穿的也还是那件校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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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的严不严重？不会起不来了吧？万一烧晕过去，有人照顾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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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展靳依旧没来学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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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用江臣遇问，他前桌的同桌已经问了秦瑞，秦瑞道不知道，“估计在睡吧，都没回消息……什么叫我不关心他，话不能这么说，他再不回消息，我都打算上他家去看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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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去？别了吧，我随便带人去他家，他会弄死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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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两天没来学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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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江臣遇骑着自行车在展靳小区周边转了好几次，有次到了展靳楼下待了十来分钟，还被人当成了失足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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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展靳睡了一天一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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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病就容易犯困，每次睡得昏天暗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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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醒后起来喝了杯水，窗外天已经黑了，他摸索着拿到了手机，这两天睡得昏昏沉沉的，没看的手机消息成堆，电话有秦瑞打来的，也有江臣遇打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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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的消息集中在昨天上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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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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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亲了一下，至于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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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我让你亲回来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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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看到这条消息，端着水杯轻笑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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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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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瑞说你生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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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回了江臣遇的消息，才退出去去看秦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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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瑞占了大头，消息消息轰炸，问他还活没活着，道逃课来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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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江臣遇靠在窗边，点着烟，也不抽，愣愣的看着窗外夜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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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看的，影响美观的护栏外，楼外还是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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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不知道自己是哪种滋味，没见着人，于是所有翻腾的情绪落了个空，仿佛有一个贼，跑进心房里翻得乱糟糟，然后抽身离去，留下他面对这满地狼籍，不知所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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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了，秦瑞知道，他不知道，有点……郁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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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不是展靳什么人，也不是最亲近的朋友，展靳也没必要和他报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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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什么报备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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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病了报备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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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不爽，不爽第一个知道展靳所有事的人不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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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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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快两天的展靳回了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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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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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想问问他病得怎么样了，打了“还好吗”三个字，又删掉，这不废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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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又一条消息发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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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J：别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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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我没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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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J：嗯，是我怕你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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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盯着输入框，时间流逝，最后一个字也没发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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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树上枝叶浮着露珠，自行车穿过马路，进了小区，停在了小区一栋楼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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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没什么人，公寓楼的门打开，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孩走出来，小孩牵着父母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外走，看到骑着自行车的大哥哥，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朝他望了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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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长腿支楞着地，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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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没睡的大脑空白了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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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对夫妻看了他好几眼，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路滑倒底，找到展靳的号码，拨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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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了，没人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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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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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口一个出门买菜的大婶回来，开了门，他跟了进去，大婶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几眼，他按了楼层，大婶也没按，和他闲聊似的问了两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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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住这儿。”江臣遇说，“来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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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问：“找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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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江臣遇说，“给他送试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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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往常别人以这查户口的方式来问他他肯定是不爽的，但今天提不起半点劲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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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手上的确拿了一个书包，对方信了几分，问了两句，道：“你是小展的同学啊？他生病了？难怪，这两天都没见着那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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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一听他是展靳对同学，态度一变，很是热情，展靳好像无论在哪，都可以把周围的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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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学兼优挑不出错处的优等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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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大婶提展靳他爸妈，江臣遇问了一嘴，才知道展靳是一个人住，担心了一路的见父母情节不可能发生，备了一路的说辞也没处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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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电梯时，大婶硬是往他手里塞了块姜，道可以煮姜汤驱驱寒，江臣遇拿着块生姜站在展靳门口，大婶进门前还在和他热情寒暄，江臣遇脸都快绷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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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按了一下门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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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他手机响了起来，在看到备注的时候，他紧张中含有的期待又落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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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遇。”电话那头传来潘云熙的声音，“你出门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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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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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叫我呀？你买点吃的回来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我想吃你做的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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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回去，你自己吃点吧。”江臣遇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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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熙：“你……你今天不是没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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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有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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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沉默了会儿，江臣遇看了眼还在通话中的显示，道：“我先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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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遇。”那边叫了一声，默了片刻，说，“你有没有感觉你最近变了很多，我感觉现在的你好陌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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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遇顿了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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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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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了一下，想起秦瑞对展靳也说过类似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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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当时说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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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不够了解我。”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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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窗帘紧拉，床上被窝拱起一块，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着，被子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下彰显得病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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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摸到手机，秦瑞今天一早给他发消息说来看他，刚回了他消息，没想到电话打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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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家门外。”电话那边的人压着嗓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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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来，你起得来？”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哼笑了声，嗓音低低的，发烧带着些哑，“发烧了，不接客，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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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电话那头的江臣遇结巴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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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一顿，掀开了眼，“稍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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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从床上起来，又想起昨晚睡觉出了一身汗，他开了扩音把手机扔床上，单手扯着衣摆脱了下来，从衣柜里随手抽出一件T恤套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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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手机一直没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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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拿起手机，扯了下衣摆，“还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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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头回应道，“我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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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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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靳以为江臣遇说的在他家门外，是在楼下，不想，他一拉开客厅门，门外的人闯入他的视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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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个子高，身形削瘦颀长，穿着一件黑色T恤，利落的碎发坠在冷厉的眉间，门开的瞬间，他抬起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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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展靳轻笑着放下手机，“惊喜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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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换个意思，那便是在说他的到来，是一个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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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当过“惊喜”的江臣遇反应了两三秒，撞进展靳一双荡漾着春水般温柔的眸子。</p>